去年薛紅雪病故,家族實業(yè)由早年被送去留洋歸國的兒子繼承,想必京華校董位置也由他一并代替了。
現(xiàn)在聽這男子這么介紹自己,蕭夢鴻也就清楚他的來歷了。便朝他點了點頭,也自我介紹道:“幸會了,薛先生。我姓蕭,名德音。剛才您提及了魯朗寧先生,他口中的那個女建筑師確實就是我。感謝魯朗寧先生對我的信任。我會在限定日期前完成我的設計圖紙并提交上去供京華校方審核,希望我的作品能與京華之名相得益彰,讓它見證一所具有標志性的現(xiàn)代一流大學的崛起和發(fā)展。”
薛梓安隨她同行,詢問她的設計思路。蕭夢鴻大體講解了下自己被四面環(huán)境所觸發(fā)出來的因地制宜、中西糅合的想法,最后笑道:“這只是我的初步構思。中西糅合是個有冒險的設計思路。倘若做的不好,很容易成了不倫不類,所以許多細節(jié)還待斟酌。”
起先她的自我介紹就不卑不亢,十分得體,與她女學生般的外貌極具反差,現(xiàn)在聽了她設計思路的介紹,薛梓安更是刮目相看,正色道:“坦白說,剛才一開始我是疑惑的。但現(xiàn)在,我真的期待能看到來自于蕭小姐你的作品了。我相信假以時日,一定會是一件能令京華倍增光彩的經(jīng)典建筑作品。我非常期待。”
“您謬贊了。希望到時候不會讓您失望?!?
“蕭小姐,聽你剛才介紹,想必你是學貫中西的。我在哈佛大學里有不少朋友以及同學。國內(nèi)相對閉塞,可能很難找到你工作中需要的書籍或資料。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盡管開口,我很樂意效勞。”
“謝謝薛先生。如果有需要,我會向您求助的?!?
薛梓安注視著她,目光明亮。
頭頂忽然又一陣風過,卷起了滿地的枯枝落葉。遠處天際傳來一陣轟隆隆的悶雷聲,蕭夢鴻感到額頭一涼,抬頭見雨點已經(jīng)落了下來。
“下雨了!我們快出去吧!”薛梓安急忙道。
蕭夢鴻護住手里的稿紙本,加快腳步往外趕去。
初春的雷陣雨來的特別快。幾乎是一轉(zhuǎn)眼,沒任何防備的,豆大的雨點就噼噼啪啪的落了下來。附近也沒什么可以躲雨的地方,薛梓安脫去自己的西裝外套遞給蕭夢鴻,讓她遮擋頭臉。
蕭夢鴻一愣,忙搖頭婉拒。
“沒關系!你淋濕了不好。”
薛梓安把外套輕輕搭在了蕭夢鴻胳膊上后,自己就繼續(xù)朝前跑了過去。
蕭夢鴻怕淋濕了手上的工作本,見他人已經(jīng)跑到前頭了,只好搭起外套稍微遮擋下,一口氣沖到了外頭,兩人雙雙站在了路邊一處可以遮擋風雨的殘舊石條墻下。
“薛先生,實在不好意思。謝謝你了?!?
蕭夢鴻把外套遞還給他。
“能為女士服務是我的榮幸?!?
薛梓安接回外套搭在自己胳膊上,笑道,“我汽車就停在不遠的地方?;蛘吣阍谶@里稍等,我去開過來,一并載你入城?”
蕭夢鴻看了下手上腕表,才十一點半,距離顧長鈞說好的十二點還有半個小時,便抬起頭道:“謝謝薛先生的好意。但我和我丈夫約好了,十二點他會來這里接我?!?
“你有丈夫?”
薛梓安一愣,隨即意識到自己這樣問話很沒禮貌,忙又解釋:“抱歉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你看起來很年輕,所以我還以為……”
他停了下來。
“沒關系。我夫家姓顧?!笔拤豇櫺χ忉專把ο壬?,您先回吧,雨好像越來越大了……”
她的視線落在前方,停住了。
剛才沒留意,對面大約幾十米外的路邊,停了一輛黑色的汽車。
看起來就是顧長鈞早上開的那輛。
蕭夢鴻驚訝了。沒想到他會提早過來。
她看著的時候,那輛黑色汽車突然發(fā)動,朝她所在的石亭方向開了過來,最后停在七八步外的路邊,車窗跟著落了下去。
顧長鈞坐在駕駛位上,雙手搭于方向盤。
蕭夢鴻見他扭過了臉,目光掃了一眼自己和邊上的薛梓安,也不指望他能像個紳士那樣下車來接自己,便對薛梓安微笑:“薛先生,我丈夫提前來接我了。今天認識您很高興。那么我先走了。再見?!?
薛梓安一怔,轉(zhuǎn)頭看向車里的顧長鈞。
兩個男人四目相接時,蕭夢鴻跑到了車邊上,打開車門鉆了進去。
顧長鈞升上玻璃,將大雨隔絕于窗外,腳下一踩油門,汽車轟的一聲,朝前開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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