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百姓,哪怕是遭受不公、蒙冤多年,那也不會生出造反心思,因為這事辦不成,沒半點可行性。尋常官員、武將那也一樣,造反壓根沒希望,最后還要將全家人搭進去,不劃算。
所以,只要是造反的,除了集體沒活路,只能揭竿而起的情況,野心家造反的,大概只有兩種情況:
第一,有權(quán)有錢有勢。
比如藩鎮(zhèn)割據(jù)的節(jié)度使,在陳橋驛換衣裳穿的老趙。
第二,有身份。
比如武則天上位,還有逼迫武則天退位,發(fā)動神龍政變的皇子李顯。
總之,手里沒點本錢,做不了造反的生意,即便是有本錢,往往還需要身份。
你不姓劉,當(dāng)天子要天下共誅之,你不姓李,怎么能當(dāng)李唐的天子,同樣的道理,你不姓朱,或者不是朱家圈子里的人,這事是不太好辦的,畢竟老朱家可不是孤兒寡母,被欺負就認了……
顧正臣看著有些驚慌的嚴桑桑,端起茶碗喝了幾口,平靜地說:“要么是權(quán)臣、勛貴,要么是有身份之人,沒其他可能。畢竟,凈罪司的名單是從武英殿丟失的,能進入武英殿拿走東西還不被察覺的人,不太簡單。”
嚴桑桑臉色有些蒼白,壓低聲音:“這些話,夫君給妾身說說無妨,可不敢在外面說?!?
禍從口出,這種懷疑一旦傳出去,那皇子、皇親國戚、勛貴,都可能敵對顧正臣。
顧正臣沒有在意嚴桑桑的擔(dān)憂,提筆道:“文官里面,自胡惟庸死后,就沒什么權(quán)臣了,確實,李善長還活著,可他失了勢,且長期不在金陵,有影響,但手中沒握著大權(quán),成不了大勢。勛貴里面——嗯,藍玉人在遼東——”
嚴桑桑眨眼,見顧正臣不說了,便抓著顧正臣的胳膊問:“還有呢?”
顧正臣疑惑:“還有什么?”
“除了藍玉,勛貴里還有誰?”
“沒了?!?
“啊——這,夫君總不能因為與那藍玉有些過節(jié),便只懷疑他吧?!?
“你懂什么。”
顧正臣瞪了一下嚴桑桑,繼續(xù)說道:“權(quán)臣,勛貴暫時不用懷疑,那就只剩下皇子、皇親國戚了。先說皇親國戚,這里面有駙馬都尉王克恭、黃琛,也有李祺、梅殷、歐陽倫等人,嗯,咱家也算一個……”
王克恭在福建,黃琛在鳳陽,歐陽倫現(xiàn)在躲在山西某個地方,這都不需要懷疑。
值得懷疑的是李祺、梅殷。
若是沒有駝子之死,將陸嵐、李善長牽扯其中,李祺的嫌疑很大,但駝子死后,李祺的嫌疑反而變小了不少。
畢竟殺駝子,再蠢,也不會蠢到在自己的地盤殺。
梅殷嗎?
說起來,洪武十四年羅根案發(fā)時,梅殷人確實在金陵。但江浦知縣一家人被滅口時,梅殷已經(jīng)跟著自己出海了,并不在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