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彥道:“半年之前,我得到一套飲川大人親授的魂力功法,讓我魂力大增?!?
重溟皺起兩道小眉毛,不滿地看著喬彥。
喬彥一陣心虛:“你若不高興,我就……”
“你就如何,還回去嗎?”重溟沖江朝戈道,“喬彥不會欠你人情,這次我代他償了?!?
江朝戈一拱手:“多謝重溟大人。”
重溟把頭埋進喬彥的懷里,身體蜷縮成一團,悶聲道:“蠢蛋?!?
喬彥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半天,想問問重溟的時候,發(fā)現(xiàn)懷里的幼童已經(jīng)發(fā)出了均勻地呼吸聲,睡著了……
炙玄以最快地速度來到了勃壘城,他們沒有進城,而是站在城門口,讓炙玄龐大的身軀遮蔽了勃壘城本就黯淡地夕陽,勃壘城內(nèi)的百姓嚇得魂不附體,紛紛往城外逃去。
江朝戈道:“炙玄,叫他們出來?!?
炙玄深吸一口氣,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勃壘城上空狂吼一聲,聲音如悶雷般沖破云霄,震耳欲聾,讓人心臟都顫抖了起來。吼完之后,炙玄得意地對江朝戈說:“怎么樣,有氣勢吧?!?
“有?!苯甏藭r就站在炙玄的獨角旁邊,他身負長刀、手扶麟角,衣袂隨風(fēng)狂舞,眉目凝重深沉,如一絕命刀客,灑脫不羈,遺世獨立,自有一股雄渾之氣,讓他仿佛天生就該立于麒麟之首,俯視眾生。
當虞人瀟坐在猛禽身上飛來時,看到的就是那驚天威武地黑金獨角火麒麟,和他頭頂上的男人,這個男人與自己幾個月前在太子殿見到時一比,簡直判若兩人,雖然五官沒有任何變化,但眼前之人,顯得更加沉穩(wěn)、犀利、危險。他已經(jīng)真正成為了一個上古異獸的魂兵使,而再也不是無力召喚異獸真身,只能投機取巧、夾縫求生的異界人了。
江朝戈高聲道:“殿下,你三弟有難,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虞人瀟平靜地看著他:“你這幾個月去了哪里?若不是你們失蹤,也不會發(fā)生那么多事?!?
“如今說這個恐怕沒有意義吧,殿下知道什么,請如實相告,我們要爭取一切時間去救人?!?
“救人?等你們來救人,恐怕人早已經(jīng)死透了吧?!?
江朝戈瞇起眼睛:“我不相信他們會死,殿下難道已經(jīng)掌握了他們的行蹤?”
虞人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我知道你來找我做什么,你也知道我想要什么,幾個月前離開勃壘城時,你用行動拒絕了我,現(xiàn)在……”
“現(xiàn)在我愿意盡綿薄之力,助殿下打敗夙寒,奪回屬于殿下的東西?!?
虞人瀟露出一個似笑非笑地表情:“好,夠干脆,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你。龍薌現(xiàn)在與壬王在一起,暫時安全,但不知道去了哪里,約八天前,飲川在胡安城往西南六百里的既翼山,如今去向不確定,阮千宿下落不明,殊……我派了很多人去找他,但至今下落不明?!庇萑藶t表情有些黯然,“他遭到嘯血派來的天級魂獸的圍剿……”
“殊不可能就這么死了?!苯旰敛华q豫地說,“他胸懷大志,心系家國,如果這樣的人都死了,是老天無眼,我一定會找到他,找到他們?!?
虞人瀟道:“我也相信殊還活著,你往南走吧,殊和飲川可能都在南方,壬王和龍薌也許也會往南去尋找他們?!?
江朝戈一拱手:“多謝殿下?!?
“希望你未來能履行今日的承諾?!?
江朝戈正色道:“后會有期?!彼D了頓,又道,“殿下,你離夙寒不足千里,他要殺你,半日可達,你好自為之?!?
虞人瀟點點頭,沒有說話。
江朝戈撫摸著炙玄的角:“炙玄,往南走,越快越好?!?
炙玄扭身疾跑,幾乎如箭一般沖了出去。
江朝戈抱著他的獨角,久久不語,心中的負擔幾乎超出了自己的承受,他沒有想到再回到這個世界,會面臨這樣一個四分五裂的局面,那些夾雜著森冷寒意的恐懼侵蝕著他的身體和心臟,讓他幾乎被絕望淹沒。
龍薌的安全,恐怕是他唯一的慰藉,可是虞人殊呢,阮千宿呢,云息呢?云息受重創(chuàng),那么飲川就會跟著變得孱弱,一旦這時候被嘯血、焚念或是銜云找到,后果不堪設(shè)想,而壬王若是再碰上焚念和游釋,孤身迎戰(zhàn),也是難以保全,江朝戈恨不得能將自己分成多份,去幫助他們、保護他們,可眼下他卻連一個人都還沒有找到,那種感覺真能把人逼瘋。
炙玄感受到江朝戈的不平靜,他并不會安慰人,想了半天只能道:“朝戈,他們不那么容易死?!?
江朝戈道:“我知道?!?
“你還有我?!?
“我知道?!苯瓯Ьo了炙玄的角,心想,幸好我還有你。
炙玄以人類能承受的極限速度,徹夜奔跑,終于在天明時分到達了既翼山。
以既翼山為界,過了既翼山,就算南方了。
炙玄道:“這里確實曾有過飲川和云息的味道,但他們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
“有辦法循著味道追蹤嗎?”
“味道太淡了,追也追不了多遠?!?
“能追多遠是多遠?!?
炙玄循著飲川的味道一路翻過了既翼山,來到了山腳下的一座小城。
眾人化作人形,分別進城打探。
江朝戈和炙玄走在城中,炙玄一路拉著他的手,幾次欲又止,急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江朝戈在問過幾個人飲川的下落,卻一無所獲后,終于注意到了炙玄的表情:“你怎么了?”
“這話該我問你吧?!敝诵吐暤溃骸拔覐膩頉]見你這樣過。”
江朝戈連一個假笑都難以做出來:“炙玄,你知道我為什么回來嗎?”
炙玄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以為你是不打算回來的,如果你不回來,我就陪你留在那里,也沒什么不好。”
“我從小就被家人拋棄了,我不信任任何人,可來到這個世界,我結(jié)實了一幫能生死與共的兄弟,甚至還結(jié)實了你,我曾經(jīng)每時每刻都想著離開這里,因為這不是我的世界,我沒有歸屬感,可是有一天我突然發(fā)現(xiàn),所謂的歸屬感,我在我原來的世界,似乎也從來沒有過,那里只有房子,沒有家,反而是在這里,沒有房子、也沒有家,但卻有……有人?!苯昕粗诵?,“在這里,我終于不再是孤身一人,所以,這兩個世界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顛倒了,我開始覺得,這里才是我該回來的地方。而這個我想回來的世界,應(yīng)該有你,還應(yīng)該有他們,如果他們死了,我會帶你回到我自己的世界,因為我再也沒有留在這里的意義了?!?
炙玄愣愣地聽完江朝戈這一席話,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印象中,江朝戈似乎從未跟他吐露過什么心事,這個男人總是想得很多,然后憋在心里,從來只有他刨根問底地去問的份兒,而沒有江朝戈而主動說出來的時候,這恐怕真的是頭一次,他分明看到了江朝戈眼中的恐懼和憤恨,這個男人哪怕是曾經(jīng)最窩囊沒用的時候,也沒有被這些情緒主導(dǎo),他從未覺得江朝戈如此脆弱。這僅有的一次,讓他心疼了。他一把抱住江朝戈,啞聲道:“你別這么看著我,我永遠不會死,也不會離開你?!?
江朝戈深吸一口氣,手掌輕輕拂過炙玄的背:“我們會同生共死。”
“我不喜歡除你以外的任何人類,但如果你喜歡,我會為你保護他們,只要你高興。”
“謝謝?!?
“你不要跟我說謝謝,你是我的雌-獸,你可以命令我,可以要求我,可以讓我做任何你希望的事,因為我屬于你?!?
江朝戈眼眶一熱,心尖都跟著顫抖了起來:“對,對,我……我也屬于你?!?
炙玄捏著他的下巴,輕輕吻住他的唇,這個吻不含任何情-色與挑-逗,單純的只是一個溫柔地吻,仿佛如一只手,撫慰著江朝戈的心。
江朝戈突然覺得,在不知不覺間,炙玄也成長了,從一個無辜任何人死活與感受的霸道驕蠻的異獸,變得在乎他,愿意為了他做原本不愿意做的事,他在這個世界所得到的,是在那個世界擁有多少財富都換不來的,所以他不能讓這個世界崩壞在自己眼前,他一定要把所有人找回來!
在尋邊小城而不得后,炙玄帶著他們繼續(xù)往南走,飲川的味道在出城不久后就徹底斷了,他們一時失去了方向,至少順著九江一路往下,打探消息。
兩天之后,他們來到了南方的青丘城。青丘城富饒一方,也許是離皇都遙遠,沒有收到天棱國動亂的影響,依舊平靜而繁華。
幾人進城后,江朝戈花重金找到一個情報販子。
情報販子果真有點本事,竟然給了他們?nèi)赏醯南侣?,說四日前有疑似壬王、柳清明和龍薌的人在青丘城出沒。由于青丘城人口眾多,氣味復(fù)雜,炙玄沒有聞到壬王的味道,但偶爾醒來的重溟,給了他們一點提示:“那人類小孩的魂兵使,是九尾青狐吧,青丘山深處是九尾青狐的故鄉(xiāng)?!?
江朝戈眼前一亮:“他們極有可能在青丘山,躲避嘯血的追捕!”
打探到這個消息后,他們一刻不敢停留,往距離青丘城不足百里的青丘山跑去。
傳聞青丘山常年迷霧繚繞,山中多異獸、奇物,又是醉幽的故鄉(xiāng),確實是最佳的藏身地點。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晚安~~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