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感覺湖底涌上來一股“風(fēng)”,沒錯,在四周全是水的地方,他竟然感覺到一股風(fēng)?很快地,他就知道那不是風(fēng),而是一個渦流!而他,就在那渦流的中心,身體開始隨著水勢旋轉(zhuǎn),漸漸被卷入了渦流。江朝戈心想,炙玄再不下來救他,他就要淹死了,他想過自己萬千種死法,卻從來沒想過,他可能被淹死。
恍惚中,他聽到了焯煙興奮地龍吟,他知道,那渦流恐怕就是異界之門打開的征兆,如果他沒淹死,如果,他進(jìn)入了異界之門,他能回家嗎?他已經(jīng)無法思考了,身體里的氧氣正在逐步耗空,肺部傳來一陣劇痛,他再也支撐不住,一口水涌了進(jìn)來……
虞人殊大叫道:“炙玄,快去就朝戈!”
“朝戈——”炙玄顧不得焯煙,埋頭扎進(jìn)水里,身體化為人形,燦金色地眼眸在水中熠熠發(fā)光,搜尋著他的雌-獸。
焯煙狠狠撞開飲川,高聲叫道:“吾兒!”
寺斯還在焦心于江朝戈的安危,下一秒,竟被裂羽的爪子拎了起來,朝焯煙飛去。
寺斯怔了一怔,拼命掙扎起來:“裂羽,你要干什么!”
裂羽沉聲道:“你說過,我們永不分離?!?
“我是說過,可你要帶我去哪里?”
“去尋找我的記憶?!绷延鹂粗嫔铣霈F(xiàn)的巨大渦流,義無反顧地飛了過去。
寺斯也看著那漩渦,吱哇大叫:“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啊啊啊啊——”裂羽抱著他跳入了水中,他頓時灌了一大口水,撐得直翻白眼,再想閉嘴已經(jīng)來不及,頓感窒息。
迷糊中,他聽到很多人的喊叫聲,可他很快就失去了知覺。
江朝戈緩緩睜開了眼睛,烈日當(dāng)頭,仿佛要把他烤化了,他不自覺地舔了舔干裂地嘴唇,失神地看著頭頂?shù)那缈铡?
他死了嗎?好像沒有。這是哪里?
天上飛過一個黑點(diǎn),當(dāng)江朝戈看清那黑點(diǎn)是什么的時候,如詐尸般從地上彈了起來。
飛機(jī)!
江朝戈震驚得無以復(fù)加,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座山中,旁邊就是一片靜謐地湖泊,那湖泊和寐江湖看上去很像。
身邊,好幾個熟悉的人還在昏迷,炙玄、寺斯、焯煙、裂羽,還有一個背對著他趴著的男人,恐怕是焯煙的魂兵使。
怎么回事?!江朝戈的大腦有些不夠用了,天棱大陸怎么會有飛機(jī)?難道……難道他們真的穿過了異界之門,回到了他的世界?不,也有可能自己在做夢,畢竟他只看到了一架飛機(jī)而已,說不定是自己眼花了。
他爬到炙玄身邊,搖晃著他:“炙玄,炙玄,醒醒?!?
炙玄緩緩睜開眼睛,在看清江朝戈后,猛地將他抱進(jìn)懷里,緊張地問:“你怎么樣了?”
“你放心,我沒事?!苯暧秩グ阉滤狗隽似饋?,寺斯看上去喝了不少水,口鼻里全是臟兮兮地水草,江朝戈給他做了個急救,讓他咳出來不少水,臉上恢復(fù)了一點(diǎn)血色,也幽幽醒來。
炙玄環(huán)顧四周:“這里是寐江湖嗎?怎么季節(jié)不太對?”
“這里可能不是寐江湖,至少應(yīng)該不是我們見到的那個。”
“什么意思?!?
江朝戈抓了抓腦袋:“你讓我冷靜一下,我現(xiàn)在也有點(diǎn)……”
“我們來到異界了,對嗎?!膘虩煹蛦〉芈曇粼谒麄儽澈箜懫?。
江朝戈扭過頭,戒備地看著焯煙:“也許吧,拜你所賜?!?
“你難道不高興嗎,身為異界人,你應(yīng)該是最想回來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異界人?”
“我的魂兵使告訴我的?!?
“你的魂兵使?”
那背對著他趴著的男人,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身形高大卻削瘦,他緩緩轉(zhuǎn)過臉來,江朝戈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人一頭摻銀的頭發(fā),面目蒼白、眼窩深陷,不是別人,正是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一年多的天棱國大國師!
江朝戈從地上跳了起來,指著他叫道:“你!你怎么還活著!”
大國師拂了拂身上的泥沙,平靜地說:“好久不見了,我更驚訝于你們還活著?!?
江朝戈抓起炙玄刀,刀鋒直指他的鼻尖,惡狠狠地說:“一切都是你的陰謀!你假死誣陷虞人殊!”
大國師道:“我逼他離開天鰲城,是為他好,在我心目中,他才是適合做圣皇的那個皇子?!?
“少他媽胡扯,誰知道你到底有多少陰謀,尤準(zhǔn)知道多少,大皇子和二皇子又知道多少?虞人殊是最無辜的那一個,他什么都不知道,卻為你背負(fù)冤屈和千古罵名!”江朝戈想到虞人殊內(nèi)心的煎熬和肩上的重?fù)?dān),就想殺了這個陰險的大國師。
大國師搖搖頭:“你看到的是一年兩年,我看到的是十年百年,我比你們更早知道神級魂兵器的覺醒,我用了半生的時間,準(zhǔn)備那一刻的到來。若天棱國在浩劫之后依然能夠屹立不倒,則皇子殊會成為最好的圣皇,若天棱國都沒了,那皇子殊是不是皇子、是不是逃犯,又有什么所謂?!?
“你放屁!”江朝戈厲聲道,“站起來,殺了你,也不枉費(fèi)虞人殊背了那么久的冤罪。”
“現(xiàn)在,恐怕不是時候吧?!贝髧鴰熖ь^看著天空,藍(lán)天白云之際,又是一架飛機(jī)飛過,這次所有人都看得清晰不已。
炙玄抓著江朝戈的胳膊,興奮地說:“那個是不是你跟我說過的飛機(jī)?是不是!”
江朝戈張了張嘴,好像一下子啞巴了。
這回他能確定自己沒做夢了,他真的回來了。他最初穿越到天棱大陸,是回家的目標(biāo)支撐著他一路走來,他以為有朝一日他回到自己的世界,他會歡欣鼓舞、會喜極而泣,然而什么也沒有,他感覺不到太多的興奮和喜悅,反而,他擔(dān)心還留在天棱大陸的他的同伴們。
焯煙激動地抓住裂羽的肩膀:“吾兒,你母親的魂魄和你的靈魂之魄,就是通過異界之門來到了這個世界,只有在這里,我才能找回完整的你們?!?
裂羽嘴唇顫了顫:“能找回我的記憶?”
“一定能!”焯煙站起身來,看著那萬里晴空,對著四壁蒼山,哈哈大笑起來,可那笑聲到了最后,又參雜一絲哀傷,讓人有些動容。
寺斯爬到江朝戈身邊,有些緊張地說:“江大哥,這里是哪里啊,他們是不是瘋了啊?”
江朝戈揉了揉他的腦袋:“這里是我的世界?!?
“你的世界?異世界?”
“嗯?!?
寺斯突然兩眼放光:“我、我來異世界了?!我太厲害了,我絕對是耳侻族史上最厲害的人!
“先別興奮,如果我們回不去,你對于耳侻族來說,只是一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人。”
寺斯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炙玄拉住了江朝戈的手,似乎也有一絲不安:“我們真的來了你的世界?還看到了飛機(jī)?”
江朝戈勉強(qiáng)笑了笑:“老是聽我描述我的世界,這回你終于有機(jī)會親眼看看了?!?
“那我們還回去嗎?”炙玄問道。
江朝戈一時回答不上來。
他們還回去嗎?焯煙他們是不可能留在這個世界的吧,一旦找到了自己妻兒的魂魄,他們肯定會想辦法回去,可他呢?他已經(jīng)完成了自己最初的目標(biāo),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按理來說,一切該算作結(jié)束了吧。
可是……
江朝戈看著炙玄和寺斯,在心里嘆了口氣。如果沒有這兩個人在,他可以假裝在天棱大陸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在做夢,可他不能,他身上有一把刀,身邊有一只上古異獸,還有一個小兄弟,這些都是他的責(zé)任,他不認(rèn)為自己回到自己的世界,就能逃避這一切,因為所有,都是命中注定。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炙玄道:“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寫到這里了_(3∠)_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