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路上做了十足的偽裝,虞人殊和龍薌把頭發(fā)包了起來,阮千宿扮成了男人,江朝戈想留胡子,炙玄不讓,說親著不舒服,他想了想自己跟天棱大陸的人也沒什么大區(qū)別,只好作罷。
他們一路專挑偏遠(yuǎn)的山林行路,終于在幾日之后進(jìn)入了西方的地界。
此時天氣已經(jīng)暖了很多,西方比北方繁華一些,也不像北方那樣到處是萬里飄雪的蕭條景色,讓人心情多少舒暢了點。
他們進(jìn)入了西方的第一座城——錢來城,這里地處西北中交界地帶,商貿(mào)往來頻繁,非常繁華,眾人走在城市里,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人從服飾到相貌都和別處有些不同,街上販賣的東西也很是新鮮特別。
虞人殊道:“我也是第一次來西方,聽說這里奇人異事多,有些人能給別人下蠱、降咒,邪得很,你們都小心點?!?
龍薌左看看右看看:“這里的魂兵器好多暗器啊?!?
“當(dāng)然,西方守護(hù)家族樊氏就最擅長制暗器,這在別處可不常見。”虞人殊的語氣里有一絲不屑,像他這種正統(tǒng)的魂兵使,對暗器是有些瞧不上的。
阮千宿道:“暗器用好了可以殺人于無形,剎血的人就有不少暗器高手,哪怕不用魂兵器都不能小瞧?!?
“他們是刺客組織,本就是卑鄙之輩。不過,你說得對,用暗器的高手,和擁有好兵器的魂兵使不同,前者多要靠自己本身的實力,魂獸對他們的幫助遠(yuǎn)弱于使用正常武器的魂兵使,后者對魂獸的依賴超過了自己的實力,兩者各有利弊。”
江朝戈道:“這么說,哪怕一個魂兵使不會使用武器,只有有魂力,而且運氣好,擁有好武器,就能大殺四方了?!?
“可以這么說,有些魂兵使本身實力弱,真的可以靠渾厚的魂力召喚魂獸為自己所用?!庇萑耸庑Φ溃骸拔腋富实囊粋€大將軍,是一個六級魂兵使,若是單打獨斗,連他手下一個小兵都未必贏得過,但魂力渾厚,可以一次召喚上百異獸,戰(zhàn)場上所向披靡。所以,無論是魂器師還是魂導(dǎo)士,只要魂力渾厚,都能操控厲害的魂獸,可是一旦離開了魂器呢,恐怕連自保都做不到,而且,真正將魂力融于魂兵器,能發(fā)揮強(qiáng)大的戰(zhàn)斗力,這一點是不精于武器的魂兵使做不到的,所以要成為一個厲害的魂兵使,必須內(nèi)外兼修。”
江朝戈抓了抓頭發(fā):“晚上再陪我練練刀?!?
豆丁炙玄揪著他的領(lǐng)子:“你還是把時間放在練魂力上吧,只要你能召喚我就足夠了?!?
江朝戈笑道:“都練,都練?!?
幾人出眾且明顯是中原人的相貌吸引了一些目光,他們就近找了家客棧,趕緊住進(jìn)去了。
吃完飯,他們在虞人殊房里商量接下來的行程。
“西方第一城是英城,也是樊氏駐地,離錢來城僅有一百多里,英城再往西千里,才能到達(dá)昆侖仙境,我們要先去英城,找‘初云’的那名元老,如果運氣好,我們能帶走一名厲害的魂導(dǎo)士?!?
醉幽托著下巴:“可是那長老都七十多歲了,七十多歲的人類,能禁得起旅途折騰嗎?!?
虞人殊道:“七十多歲的魂導(dǎo)士還算是年輕體壯的,魂導(dǎo)士通常能活過一百五十歲?!?
炙玄看著江朝戈:“不如你去練魂導(dǎo)士的功法吧?!?
江朝戈把他的腦袋掰了過去:“來不及了?!?
“怎么來不及,你現(xiàn)在這么廢物?!?
江朝戈忙道:“我很快就能達(dá)到二級的實力,最多一個月。”他生怕炙玄真的一時興起,讓他去練魂導(dǎo)士的功法,他一把絕世神刀在手,怎么可能不好好用。
虞人殊驚訝道:“這么快?”距離孟升度魂力給江朝戈,幫江朝戈沖破了兩條半的經(jīng)脈,達(dá)到一級魂兵使的實力,也不過才過去了幾個月,正常人從一級到二級,快的也要三五年,江朝戈的速度他聞所未聞。
龍薌也很詫異,他以十五歲的年紀(jì)達(dá)到接近四級魂兵使的實力,幾乎已是鳳毛麟角,江朝戈這速度可比他還要夸張多了。
阮千宿一不發(fā)地看了江朝戈一眼,眼神有些復(fù)雜。
江朝戈是異界人,對于天棱大陸人修行的速度不太有概念,但也意識到自己這樣不太正常,就裝傻道:“說不定異界人都天賦異稟呢,要不然為什么把我們弄到這里來?!?
虞人殊點點頭:“有道理,我聽說異界人的修行速度是要比我們快,就是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這一點,大國師就連對著我父皇都不肯透露。對了,你是怎么來天棱大陸的?”
江朝戈回想起自己穿越前的經(jīng)歷,悔得腸子都青了,自己要不是那么利欲熏心,去招惹那奇怪的老頭,也就不會有這一段匪夷所思的經(jīng)歷了??涩F(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他辛苦奮斗十幾年,一穿越何止回到解放前,簡直倒退千年,怎一個“苦”字了得。他哭喪著臉道:“我不想回憶了?!?
虞人殊忍不住笑了:“看你當(dāng)時嚇傻了的樣子,估計來的時候也不平順吧?!?
“我什么時候嚇傻了,我當(dāng)時挺鎮(zhèn)定的。”
虞人殊挑眉:“鎮(zhèn)定?”
“我挾持你之后安然逃出了皇都?!?
虞人殊哈哈笑道:“那是我讓你得逞,否則憑你如何能靠近我,我就想看看,你這個異界人到底想干什么?!?
“你分明是想獨吞魂兵器。”
“倒也不是沒有這個打算?!庇萑耸庑χ鴵u搖頭:“你真是大膽,從未有人敢挾持我?!?
江朝戈想起當(dāng)時的事,也不僅笑了:“想想咱們倆還真是有緣。”
天戎挑了挑眉,露出一絲諷刺地笑意。
炙玄聽完整段對話,小爪子啪地一聲拍在江朝戈臉上,把他的臉扶正,對著自己:“你們那么早就認(rèn)識了?你怎么不告訴我。”
“我沒告訴過你嗎?我來到天棱大陸后,接觸的第一個人就是殊。”
炙玄冷冷地說:“沒有?!?
“不過,嚴(yán)格來說,我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看到的是你。”他想起自己一抬眼看到的那把銹跡斑斑地刀,如何能想到,他會和這把刀有如此深地羈絆。
炙玄眼睛亮了亮:“真的嗎?是我?”
“是你的角做成的刀。”
“那就是我。”
“嗯?!?
“所以你來天棱大陸第一個接觸的不是虞人殊,是我,以后記住了,不準(zhǔn)說錯了?!?
江朝戈笑道“好?!?
阮千宿斜眼看著他們,揶揄道:“這叫一見鐘情嗎?”
炙玄剛要張嘴問,江朝戈晃了晃手指,警告道:“不要亂教炙玄成語?!?
龍薌抱胸而立:“說正事吧,既然路線商量好了,我們在錢來城補(bǔ)給完畢,就馬上出發(fā)吧?!彼肓讼耄捌鋵?,我覺得我們不該住城里。”
眾人頓時想起了大涼城的悲劇,心情都有些沉重。
虞人殊低聲道:“你說得對,以后若不是為了補(bǔ)給,就盡量不進(jìn)城了?!?
江朝戈看了看天色,那我現(xiàn)在就出去買東西,明天一早就出發(fā)。
龍薌道:“我跟你一起去,我們不要單獨行動?!?
醉幽笑道:“我也去?!?
四人喬裝一番,離開了客棧,江朝戈有一堆吃的喝的要買,他現(xiàn)在等于養(yǎng)著所有人,想想就心酸。
錢來城的商鋪賣的東西跟其他地方差異很大,魂器店里有各種古怪的魂器,什么能看孩子的鴨子,專供賞玩的海外異國貓,雙頭牧羊犬等等,售賣的魂兵器也是暗器占了大半,部分暗器江朝戈甚至看不出來是怎么用的,那些看著就很邪性的魂藥更是讓他好奇不已。
轉(zhuǎn)過一條街,眼前出現(xiàn)一家魂器鋪子,叫做“樊氏魂器”,門口的立牌上用很大的字體寫著“半魂魂器”,江朝戈眼睛一亮,因為半魂魂器制作工藝復(fù)雜,他還沒見過哪家魂器鋪敢這么宣傳自己有半魂魂器呢,因為這意味著這店里不知一件兩件。
龍薌看他略微驚訝的樣子,解釋道:“在魂器制作方面,東方卻氏和西方樊氏平分秋色,只是專攻不同,半魂魂器雖是卻氏發(fā)明的,但樊氏將其更加發(fā)揚(yáng)光大了,并且一貫保持著樊氏詭異的風(fēng)格,這樊氏魂器在西方的所有城市都可以見到,他們有半魂器不奇怪?!?
“那我真要進(jìn)去看看,說不定還能買到納物袋呢,這個太小了,真不夠用?!?
炙玄用力點頭:“我要一個納物袋來裝酒,只能裝我的酒?!?
江朝戈笑道:“沒問題?!?
四人走進(jìn)魂器鋪子,老板見他們衣著不凡,立刻迎了上來:“幾位大人,隨便瞧瞧?”
江朝戈單刀直入道:“你這里可又半魂納物袋?”
“哎喲,納物袋前幾天剛賣掉一個,現(xiàn)在沒了,大人可否等上一等?”
“要等多久?”
“這個可不好說,這半魂器的制作要看運氣,第一吧,要有好的獸料,第二,要讓好的獸料在好的魂器師手里,第三,還得保證這個魂器師不失手,半魂器可是很容易做廢掉的,咱們這個小店沒資本指定半魂器,只能是英城送來什么,我接什么,不過納物袋一年總有那么一兩個,大人若要,我給你打聽打聽?!?
江朝戈失望地?fù)u搖頭:“算了,我們明日就要離開了?!边@么說他還不如直接去英城買。
老板笑道:“那您看看別的東西?”他獻(xiàn)寶似的把一個銅幣大小的魂器放到他面前,在他耳邊悄聲道:“大人,這是虎鞭,召喚出來之后在酒水里泡上一泡,喝了……”他朝江朝戈擠眉弄眼,“神勇無敵呀?!?
江朝戈挑了挑眉:“這么方便?”
“那是那是?!?
醉幽耳朵動了動,晃了過來,掀開蒙臉地薄紗,斜了老板一眼:“老板,怎么賣?”
老板看了醉幽一眼,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就差滴口水了,醉幽已經(jīng)把頭發(fā)和瞳孔都變?yōu)楹谏?,只是那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魅惑是擋也擋不住的。
“五、五個金幣?!?
龍薌把醉幽拽了回來,白了他一眼道:“你要那個做什么?!?
醉幽眨了眨眼睛,“聽起來是好東西呀?!?
江朝戈哼道:“是好東西,但我可不舍得花五個金幣買。”
醉幽撇撇嘴:“吝嗇。”
江朝戈曖昧一笑:“我又不需要。”
醉幽微瞇起眼睛,修長地手指輕輕搭在他肩頭,沖著他的臉輕輕呵氣:“真不需要?”
龍薌再次把他拽了回來,微怒道:“你行了,別到處……反正你老實點!”
炙玄莫名其妙道:“你們到底說什么呢?”
江朝戈捏了捏他的臉蛋:“沒什么,這東西不實用,既然沒有納物袋,那咱們走吧。”
四人走出魂器鋪子沒多遠(yuǎn),突然,前方閃過來一個人影,龍薌手頓時握住了背后的醉幽戟,警覺地看著來人。
眼前之人衣衫破舊,身材削瘦,個子不高,帽檐壓得很低,幾乎擋住眼睛,臟兮兮地圍巾遮在鼻子上方,根本看不清五官,只能從骨架和平攤地前胸分辨出這是個青年,整個人看上去像個乞丐。
龍薌冷道:“你是什么人?!?
自從江朝戈付給龍薌大筆傭金開始,龍薌就自覺擔(dān)負(fù)起了保鏢的責(zé)任,非常盡忠職守。
青年微微揚(yáng)起臉,雙目深邃而神秘,只是那眼神讓人覺得有些陰沉,他小聲說了一句什么,但誰都沒聽清。
江朝戈道:“你說什么?”
青年低聲說:“納物袋。”
“納物袋?”
青年點點頭。
“納物袋怎么了?!?
“……賣給你?!?
江朝戈不耐煩地上前一步,想聽清楚一點,青年似乎驚了驚,猛往后退了一步,防備地看著江朝戈。
江朝戈皺起眉:“別理他,走吧?!?
四人都沒把這乞丐放在心上,繞過他往客棧走去。
可走了一條街,龍薌往后斜了一眼:“他還跟著我們?!?
江朝戈從懷里捏了幾枚銅幣遞給龍薌:“打發(fā)走,他若是再跟著我們,有可能是剎血的探子?!?
龍薌接過錢,轉(zhuǎn)身往那青年走去。
那青年頓住腳步,陰沉地看著龍薌走過來,把幾枚銅幣扔到自己面前。
龍薌恨恨地瞪著他:“再跟著我們就殺了你?!?
“納物袋,賣給你們。”聲音像蚊子嗡嗡。
炙玄下巴抵著江朝戈的肩膀,看著那青年道:“江朝戈,他說他要賣給我們納物袋。”
“這乞丐精神不正常吧。”江朝戈道,“真有納物袋,還能這么窮酸的模樣?”
“萬一真有呢。”炙玄揪住他的領(lǐng)子,“我不管,你去問問,我要裝酒裝酒裝酒?!?
江朝戈無奈道:“好吧?!彼е诵吡嘶厝?,見那乞丐正在地上撿銅板,便問道:“你真的有納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