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中,無數(shù)虛幻的手朝著他伸來,或者堅定,或者慌張,或者渴望,或者憤怒,包容無數(shù)情感的祈愿順著那光芒交織的大網(wǎng),盡數(shù)流入他的意識。
第一次握手,那是絕望之中最后的祈求,是痛苦之時掙扎的囈語,是憤恨之間咆孝的怒號,無論何種,都代表一個意志,那就是相信希望的存在并且試圖向其靠近。
一瞬間,喬斯特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流出了大量的鮮血,他的皮膚泛紅,冒出白色的煙霧,某種熾烈的火焰將從皮膚底下升騰。
情感與意志遠比知識更加折磨人,他的雙眼已經(jīng)只剩下緋色,整個人即將剝離最后的人性,成為一個印記,一個永不磨滅的存在。
于是,喬斯特沒有任何猶豫地,朝著那些祈愿伸出了手。
第二次握手,這是不背棄,不辜負(fù),不忽視任何一個人的應(yīng)答。
喬斯特承受了所有知識帶來的污染,那些龐大的詛咒化為實體,流入他的體內(nèi),借由這個舉動,古往今來,夜之國引以為傲的大法師們的意志通過那無形的巨網(wǎng)得以匯聚。
有人嗤之以鼻,有人熱淚盈眶,有人困惑不已,還有人躊躇滿志,但所有的意志都毫不猶豫地朝著他伸出了手。
他們都很清楚,選擇了喬斯特,就相當(dāng)于將自己納入了囚籠,他們的意志將會永恒被烙印在魔網(wǎng)之上,從今往后,無數(shù)法師將會向他們祈禱,而那些來自異域的知識也將通過魔網(wǎng)烙印在他們的腦中,連同污染。
他們將會為了整個夜之國,背負(fù)所有的污染,直至永遠。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選擇了喬斯特。
就像自己曾經(jīng)選擇了希望。
兩只手相握的瞬間,法術(shù)即將構(gòu)筑完成。
“祈求......”
以最后的力氣拼出這個單詞,他整個人被蒼白的火焰籠罩。
那火焰微弱,搖曳,在狂風(fēng)之中,像是下一秒就會熄滅。
希雅很快領(lǐng)悟到了他要做什么,她立刻閉上雙眼,開始如同每天零點向神明祈求法術(shù)的饋贈一般,朝著灰塔之上祈求。
看到這一幕,崔斯特也閉上了雙眼。
更多人開始祈求。
曾經(jīng)光著身子在花叢中與魔物搏斗的玩家。
在麥田里收獲,眺望金色麥浪的玩家。
與鐵蜥戰(zhàn)斗,修建堡壘,學(xué)習(xí)魔法,在這夜之國真實生活著的玩家們。
被恐懼支配的鎮(zhèn)民們,頑強抵抗的法師們,在電腦前看著直播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觀眾們。
所有人都開始祈求。
魔法是唯心的力量。
強大的法師,必然擁有強大的意志。
而最強大的法術(shù),必然將會承載最堅定的祈愿。
那不可計數(shù)的,層層疊疊的,磅礴如同海嘯般的祈求,順著逐漸暗澹的網(wǎng)絡(luò)匯聚到了灰塔之上。
愿意承受這般的宿命,愿意化為柴薪,點燃自己,照亮這黑暗世界的意志。
那是承諾,是契約,是誓。
在這最幽深,最絕望,最痛苦的至暗時刻,他們選擇相信希望。
這就是第三次握手。
于是,這個夜之國古往今來最大規(guī)模的法術(shù),構(gòu)筑完成。
那灰塔之上的蒼白火焰,剎那間熊熊燃燒,那光芒穿透了云層,穿透了人潮,穿透了密密麻麻的魔物。
希雅這個時候才終于明白,為什么這一年在夜之國的歷史上被稱為“燃火之年”。
從此刻起,魔法不再是被束之高閣的花兒,而是人人都能接觸的力量。
從此刻起,魔物不再是無法匹敵的絕望,而是能夠以凡人之軀抗衡的敵人。
從此刻起,夜之國的天幕中,那熠熠生輝不再是星辰,而是一位又一位法師。
從此刻起,夜之國將會陷入長達千年的苦戰(zhàn)與抗?fàn)幹?,但那些飽受磨難與困厄的人民,那些勤勞勇敢,自強不息的人民,卻再也沒有說過投降這個詞。
因為從此刻起,反抗的號角已經(jīng)被吹響,人類已經(jīng)親手點燃了屬于自己的文明。
那熾烈如同心跳的靈炬中,喬斯特的聲音穿透空間,時間,來到那罪魁禍?zhǔn)椎亩叀?
他說,去他媽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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