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槙行軍作戰(zhàn)多年,刀劍弓弦都已經(jīng)成了他本能的一部分。不過他向來不喜歡自夸。只是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元瑾是從未見過朱槙真正的風(fēng)采,他是名滿天下的戰(zhàn)將,刀劍弓弦的功夫自然不會差了。元瑾想看看,朱槙手上的功夫究竟能強到什么地步。便央他:“那殿下能否讓妾身見識見識?也好學(xué)上一學(xué)?!?
說著,將自己手中的弓遞給他,一副很期待的模樣。
朱槙也一笑,卻推開了她的手。元瑾還以為他是要拒絕,誰知他只是說:“這弓太輕了,我用不了?!?
他招手叫人拿了一張他平日練習(xí)用的弓來,這弓外表暗沉無光,又重又大。元瑾捏了捏弓弦,弓弦紋絲不動,她就知道這把弓的確很重,恐怕是她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拉不動的。
朱槙卻將弓拉滿,對準(zhǔn)草靶,眼睛一瞇。此時從他身上,真正散發(fā)出一種凝練的大將風(fēng)范。箭瞬間脫手而出,正中靶心!
他又拿了一根箭,再度瞄準(zhǔn)對準(zhǔn)下一個草靶,甚至連位置也不換,箭射出又是正中靶心。
如此三箭后,他才放下弓箭,問她:“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他的動作太快,幾乎已經(jīng)是本能一般的百發(fā)百中,她怎么能看清楚。
但元瑾再度深刻地了解到,朱槙的確很厲害。
她拿過他的那張弓,自己試了一下,果然是連拉都拉不起來,只能換回自己的小弓,拉足滿月,學(xué)著他的樣子一射。
脫靶。
朱槙拳頭堵唇,差點笑出來。人家都是越練越好,怎的她卻相反。
元瑾也有些惱,并且那弦震得她手指疼。她說:“殿下有什么好笑的,常道名師出高徒,我做得不好,殿下也面上無光?!?
朱槙笑道:“好好,妻不教夫之過,我不笑便是了。”
元瑾聽了他的話,耳根卻是一紅。
她裝作沒聽到的樣子,再次不服輸?shù)乩_弓,這次沒有脫靶。第二箭、第三箭……終于第五箭竟正中紅心。元瑾才心滿意足,收手回頭對他笑道:“這箭可好?”
朱槙是真的有些意外,元瑾天分似乎挺不錯的,竟真的能命中靶心。她不過是從未練過罷了,若真的每日練,應(yīng)該也能到他這種手感。
元瑾放下小弓準(zhǔn)備開始學(xué)□□時,卻眉頭一皺,輕撕了一聲。
“怎么了?”朱槙問她。
元瑾舉起手,原是右手拇指一片紅腫,已經(jīng)有些磨破皮了。
弓弦粗糙,她又長得細皮嫩肉,方才還不服輸?shù)厣淞诉@么多箭,手不破皮才怪。
她這手指真是嬌氣,竟這樣就破了指頭,以后怕還不能給她玩這些東西了。朱槙微嘆,“罷了,你跟我過來上點藥。”
元瑾看他,眼睛水潤清亮:“可是我的□□還沒學(xué)……”
朱槙只是看了她一眼:“可還想要你的□□?”元瑾便不再多,跟在他身后進了房。
這屋中卻似乎是個放書信之處,多寶閣上密密麻麻放著很多卷宗,一張黃花梨的長案,上面放著筆山筆筒和硯臺,看樣子這里似乎才是朱槙的書房。元瑾目光一掃而過,就看到那些卷宗上寫的字,《堪輿機要》,《注陣解》,《山西兵力志》……
元瑾看到這里,心突然一跳。“殿下,這里可是您的書房?”
“嗯,倒也不算書房,算是機要室吧?!敝鞓暤溃诙鄬氶w下的抽屜里找了找,卻沒有找到傷藥,怕是上次的已經(jīng)用完了。
演武堂倒是還備有傷藥,但是他這院子平日不許人進來,因此連個使喚的下人都沒有,只能他親自去拿了。
朱槙道:“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回,不要亂跑?!?
說罷就先出去了。
元瑾應(yīng)了聲,實際上她的注意力根本沒有在這上面。
因為在她跨進這間屋子的時候,她就突然意識到,徐先生想要的兵力分布圖,恐怕就是在這里!
剛得了徐先生吩咐的時候,元瑾回來曾經(jīng)試圖打探過。但朱槙所住的松濤堂書房里只有閑書,朱槙也很少去。她還正疑惑,今日才知道,原來他真正的書房,竟然是在演武堂內(nèi)部!
也是,若不是她今日跟著朱槙走進來,門口的幾道重兵把守,她是決計進不來的。
而且看多寶閣上那些案卷,擺放的就是朱槙的軍事資料,徐先生想要的兵力分布圖,必然也在其中。
那她要趁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偷到部署圖嗎?
元瑾她知道,這周圍不會有暗衛(wèi)。為了安全起見,這書房設(shè)計成不能藏匿人的樣式。
她不知道朱槙要出去多久,不知道這段時間夠不夠她找到堪輿圖?,F(xiàn)在去取,著實是有些冒險的。
可這個東西若是不重要,徐先生不會開口問她要的。且這樣的機會,錯失了便不會再有,朱槙的書房是軍機要地,雖他并不防她,可她也不能隨時進入。
她不能有這么多的遲疑,成大事者,必要狠得下心來!
元瑾站了起來,她拋開了雜念,輕輕地走至多寶閣前面,開始打量上面放的卷宗。
共有四層卷宗,分為堪輿圖、部署圖、機要圖等三類。
她雖然神經(jīng)高度緊繃,心跳得極快。知道自己干的是被發(fā)現(xiàn)后死無葬身之地的事,卻又異常的冷靜。
兵力部署……應(yīng)該是放在部署圖一類的。元瑾心道,她的手指很快滑過一本本卷宗。
不是、不是、都不是!
難道這個類別里沒有?或許……根本就沒放在這個地方。
時間很快過去,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她思考。朱槙不一會兒就要來了。
元瑾抬起頭,迅速思索這些可能性。
似乎有些不對……依照朱縝密的性子,真的會讓這些卷宗如此明顯地擺在這里?
元瑾意識到自己想得太簡單了之后,思索片刻改變思路,反其道而行之,將那些標(biāo)注堪輿圖和機要圖的卷宗拿了出來,打開看里面的內(nèi)容。
果然不出她所料,元瑾在一本《古蜀國堪輿》中找到了朱槙的兵力部署圖!元瑾心中狂跳,仔細看這部署圖,部署圖中清清楚楚標(biāo)明了,朱槙的兵力分布和各編制的實際力量,聽從于他的將領(lǐng)們。朱槙果然兵力雄厚。若是被他的敵人奪去了這部署圖,恐怕的確會對他造成很大的損失。
說不定,他還會因此而敗北,從此不再是靖王。
一想到這里,元瑾心中又有些猶豫。畢竟朱槙實在是對她太好,溺水之時他徹夜守候,方才,竟連□□這么機密的東西都給了她。她做這樣的事,的確是毫不顧忌他了。
元瑾正在猶豫之時,聽到外面?zhèn)鱽磔p微的腳步聲。
朱槙回來了!
她心中略驚,已經(jīng)立刻把東西合起來,放了回去。
正在此時,她的背后傳來一個聲音:“你在做什么?”
元瑾回過身。就看到朱槙站在自己身后,他身后的侍衛(wèi)端著托盤,上面放著傷藥等物。侍衛(wèi)放下傷藥,就恭敬地退了下去。
而朱槙卻背著手,淡淡的看著她。
他方才進來得晚,應(yīng)該沒有看到什么。可為何又這樣看著她?
元瑾心中轉(zhuǎn)過很多念頭,總覺得他的目光中有審視的成分,但也許是她做賊心虛,心思敏感罷了。
元瑾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裝不知道。其實只要朱槙沒抓到她現(xiàn)形地偷東西,便能夠說得過去。
元瑾便笑了笑:“你許久不來,我等得有些無聊。看到這里有本《古蜀國堪輿》,便拿來看看。人家都說蜀道難,這古蜀國的堪輿似乎極少見,殿下這里竟然會有。”
朱槙走了過來,將那本卷宗抽出,發(fā)現(xiàn)的確是寫的古蜀國堪輿,嘴角輕輕一勾:“那你看過了么?”
元瑾搖了搖頭,他就說:“這里所有的卷宗都是文不對題的,不熟悉的不會知道哪本是哪本?!敝鞓曤S后將之放了回去,示意她走到書案面前來,“我的東西一會兒再翻吧,現(xiàn)在先給你上藥?!?
元瑾知道他并沒有懷疑自己,正好他這些卷宗都是文不對題的,她拿了一本古蜀國堪輿看,就算朱槙是個生性多疑之人,也絕不會懷疑到這上面去。她便撩開了袖子,將自己手上的傷給他看。
其實傷得并不嚴(yán)重,只是有些紅腫罷了。不用藥也兩日就好。
朱槙打開瓷瓶蓋子,從里面挖了些半透明的淡綠色膏藥,涂在她的傷處。這藥清涼宛如冰霜,帶著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果然立刻便不疼了。元瑾見他垂下眼認(rèn)真看著她的傷處,他面相堅毅而英俊,近看更覺得好看。
她一時心亂,見藥已經(jīng)擦好,便想往回縮。
朱槙卻按著她的手道:“別動,待藥膏化去再說?!?
他的手指按住她的手腕她便動不了了,就像被制住的小動物。
元瑾只能被他按著,其實他對她,當(dāng)真像對一個孩子般。
不知道他跟他之前那任妻,是怎么相處的。元瑾從沒有問過他此事,在這靖王府里,也仿佛絲毫沒有過這個人的存在一樣。這個曾在他身邊短暫地做過半年靖王妃的女子,是怎么樣的呢。
元瑾突然想起,當(dāng)初她要嫁給朱槙的時候,朱詢,甚至是皇后,都曾在她面前提及過這個前靖王妃。
“殿下……”元瑾突然道,“您對您之前的那個王妃,也是這般好?”
朱槙沒料到她會提起這個,略頓了頓,然后說:“怎么會呢,她是被皇上賜婚與我的。你與她不同,你是我找回來的?!?
“我聽說,她嫁給您不到半年就因病沒了。您那時候傷心嗎?”元瑾又問。
朱槙聽到這里卻一笑,眼神露出幾分深沉?!啊赖猛蝗?,倒是沒什么感覺?!?
但是聽朱槙的語氣,他絕對算不上傷心。
“她不是因病死的?”元瑾問。
“不是?!彼α诵?,伸手摸了她的頭,“好了,這些事你就別再過問了。走吧,你也該回去了?!?
元瑾跟在他身后,突然看到他停頓了一下,轉(zhuǎn)過身:“對了,有個事忘了告訴你。三日后我要出門一趟,為征戰(zhàn)西寧做準(zhǔn)備。我會讓顧珩來靖王府坐鎮(zhèn),你若覺得煩悶,可以叫他送你回定國公府去玩。不過晚上還是要回來,定國公府不夠安全?!?
他竟這么快要出去。
元瑾心中竟有些失望,輕聲問:“那……殿下要去多久?”
朱槙道:“四五天總是要的。”
看到小姑娘粉白的面頰,想到有四五天見不到。朱槙也是心生不舍,他走近了一步,將她籠在自己的陰影中,輕聲問:“舍不得我走?”
元瑾別過頭,嘴硬道:“沒有舍不得,你走了正好,沒人催促我……嗚!”
她話還沒說完,卻突然被他掐住下巴,然后吻了下來。
他的唇舌陌生而侵略,將她抵在門上,整個人宛如一堵銅墻鐵壁。她逃又逃不了,手無力地抵著他的胸膛,腰卻酥麻得站都站不穩(wěn),他察覺到了,一手?jǐn)堊∷难鼘⑺€(wěn)住。兩個人卻貼得更近,近得那樣硬燙的異物她都能明顯感覺得到。
這是元瑾第一次感覺到這里的東西,她雖活兩世,情-欲上卻還是白紙一張。
男人的侵略性,與平日的溫柔是完全不同的。他的吻明顯是不可抗拒,必須接受。仿佛要把她吞吃入腹了。
元瑾的腿更軟,努力推他:“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手的毛病又犯了。這章算昨天的。以表歉意,留中抽100個姑娘發(fā)紅包,大家積極留,么么噠。
另外,大家不要嫌慢,我需要把男女主感情鋪實,然后再進入劇情,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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