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尚衣局的人,尚舍局又送了東西過來,幾案、擺件、繡架、盆景,另外還有些圍棋、書冊等等消遣的小玩意。等把一波又一波的人都應酬了一圈,也快到晌午了。
金月想著去給太后請安,卻始終沒等到太后的旨意,只好自己去尋方才領自己進來的小黃門,讓他帶路。
“太后娘娘方才說了,今日身體不適,便不見了,改日好些了,再傳你覲見?!毙↑S門滿臉恭順,說話的語氣卻有著隱隱的不耐。
金月有些尷尬地道了謝,縮回自己的偏殿。
也是,可不能真把自己當成進宮的客人,暗暗打定了主意,往后盡量少出殿門。
外間的侍女傳了午膳送進來,話也沒多說一句,放下膳食便站到廊下去了。
金月招呼田青憐與另一個一起從謝府進宮的小侍女坐下用膳。那人連連擺手,對金月道:“奴婢不能與夫人同坐?!?
“來吧?!苯鹪吕彩菍⑺吹阶约旱纳砼裕骸斑@套虛禮,往后便丟開了罷,到了這里,你我都是一樣的身份?!?
小侍女垂著頭,沒接話。
“我還沒問你,你叫什么名字呢。”金月夾了塊菜,送進她的碗里。
“奴婢云秋,往常在府里負責侯爺?shù)能囻R事宜?!?
含進嘴里的一口湯水差點噴了出來,金月瞪大眼睛看她,瘦瘦小小的一個姑娘家,長得很是清秀,若說是哪家的姑娘小姐,也不是沒人信的,這樣一個可人兒,謝準竟讓他看管車馬。
云秋被金月盯地有些羞赧:“夫人,夫人可是嫌奴婢粗鄙……奴婢往后盡量只在殿外伺候?!?
“沒有沒有。”金月連連擺手,“想到哪里去了,乳娘年紀大了,端茶送水的活兒,你可不能偷懶?!?
云秋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點頭應了。
宮中的日子,似乎與府里也沒什么區(qū)別。除了每日睜開眼睛看見的不是熟悉的陳設,殿中的侍女也不是熟悉的人。除此之外,一樣的冷清又安靜。
金月本就不愛熱鬧,也沒覺得有什么難過,每日里只待在自己的偏殿,連院中也甚少走動。
堪堪過了將近一月,太后才召她覲見。鳳榻上坐著的依然是那個保養(yǎng)得宜、慈眉善目的婦人,拉著她的手溫和地說著自己的身體狀況。說前段日子老毛病犯了,每年快入冬時,都要折騰一陣子。怠慢了她,讓她千萬別放在心上。
金月恭恭順順地答話,說宮中一切都為自己安排的很好,事事上心,自己都有些受寵若驚了,望太后千萬以鳳體為重,別為自己操心。
座下的人低眉斂目,座上的人滿眼憐惜,一眼望去,一派和樂融融,溫馨地讓人不忍打擾。
太后絮絮叨叨地又說了好些話,最后告訴他,陛下已經(jīng)封金平隨軍司馬,昨日已經(jīng)離京出城了。金月面上波瀾不驚,規(guī)規(guī)矩矩地叩謝了陛下的恩旨。
太后盯著她看了半晌,滿意地點了點頭:“好丫頭,跟著謝準真是委屈了你了?!?
金月心內微驚,強迫自己趕緊鎮(zhèn)定下來:“娘娘,夫君對臣女還是不錯的?!?
“哪里不錯?”
“臣……臣女愚笨,不善理家,夫君體貼臣女,從來都沒讓臣女操心過府里的大小事宜。臣女在府中衣食無憂,小用錢也發(fā)放的足足的,從沒讓臣女拮據(jù)過。”
太后哈哈笑了起來:“真是傻孩子,好了……哀家也有乏了,你且回去吧,咱們娘倆改日再好好說話?!?
金月垂首應了,行了一禮,起身告退。
田青憐與云秋不能進殿給太后請安,只是遠遠地在廊下行了個禮。此刻見金月出了殿門,兩人迎了上去。田青憐一摸金月的手,濕噠噠的,滿手心都是汗。
隨后的一段日子,太后到經(jīng)常召見金月。連帶金華殿中的下人,對金月的態(tài)度都不似以往那樣清冷了。
謝準終于送了信來,信上說,此次征剿的軍隊行進的很是順利,江淮之地的匪亂只怕不日就能平定了。
金月拿著信件感慨萬千,宮中各人對自己的態(tài)度,現(xiàn)在全系在金平的身上了。想來,他近日定是立了戰(zhàn)功,又依然對今上忠心耿耿,謝準的這封“家書”才得以順利送進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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