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家要保護自己的父母妻兒,這是他們的責(zé)任,用不著咱們女人去操心?!碧锴鄳z拽著她往回走,“總之,我不許你去?!?
金月掙脫開她的鉗制,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她捂著臉小聲地啜泣,“乳娘你別攔著我,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我要一定要去,我一定要去?!?
她反反復(fù)復(fù)地重復(fù)這一句,從來沒有哪件事情讓她這樣堅定過。
田青憐也摸了眼淚,跺跺腳,轉(zhuǎn)身離開:“你走吧,我再也管不了你了?!?
天色已經(jīng)暗了,父親衙門里有事情還沒回來。匆匆忙忙地向夫人告辭,跨著個小包袱就上了馬車,大門緩緩關(guān)上的時候,看見田青憐的身影從屋里沖了出來,她摸了摸眼淚:“我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金月哭得稀里嘩啦,抱著田青憐抽噎:“乳娘,我就知道你不會不要我?!?
馬車在月色下疾馳了幾個鐘頭,速度終于漸漸慢了下來。清朗的夜空陡然間變暗了不少,不多時,點點雪花飄了下來。伴著驟起的北風(fēng),氣溫急速下降。
金月只覺自己的一顆心慢慢往下沉,如此變幻無常的天氣,她卻忘記了防患。果然,不過短短片刻,地上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冰,馬車的速度徹底慢了下來。掀開車簾,周圍護著她的侍衛(wèi)們,額發(fā)間都沾染了點點白色。
都怪她,連累了他們在風(fēng)雪里趕路。田青憐也探頭看了一眼,語氣里帶著焦急:“你看,怎么勸你就是不聽,現(xiàn)在可好了,帶著這么多人陪你一起受凍?!?
“乳娘,讓我自私一次吧?!苯鹪乱е降偷驼f了一句。
不知道又趕了多久,天邊的云霞終于染上了淡淡的紅暈。車廂里只有一點點清水,一整夜沒有休息,晃蕩的環(huán)境讓金月的胃一陣抽搐的疼痛。
田青憐的唇上也卷起了一層細細的皮,她皺著眉看她:“你多久停下來?外面這么冷,你不顧自己,也不管別人了?”
“乳娘,再堅持一會?!苯鹪屡Π粗约旱奈福桓铱此?,“馬上就到了……我不能停下來,不能停下來……”
風(fēng)從四周鉆進來,凍得她渾身發(fā)抖。她蜷縮在座椅里,咬著牙堅持。田青憐終于看出來她的不對勁,伸手過來試探她的額頭。她順勢往里面縮了縮,躲開她的手:“乳娘,我睡一會,到了叫我。”
終于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醒來時天色又暗了下來,還好,又走了不多一會,終于趕到了謝準的行轅。下了馬車便病倒了,當(dāng)夜發(fā)起了高燒。糊里糊涂不知道睡了幾日,再醒過來時,田青憐正端著一碗雞絲粥走進來。
“乳娘?!苯鹪聮暝胂麓?。被田青憐按了回去:“躺著吧,還沒好別亂動。”
窗外依舊有嘈雜的走路聲,在她昏睡的時候,這些聲音時時刻刻充斥在耳邊。往窗外瞥了一眼,大概是傍晚。皺著眉問身邊的田青憐:“乳娘,外面怎么這么亂?!?
田青憐嘆了一聲:“一直這樣,聽說前面打得很厲害。從我回來一直沒看到侯爺,方才謝年回來給侯爺收拾了一些衣袍,說是近些日子一直得住在軍營里了?!?
金月慌忙起身:“謝年走了嗎?”
“還沒有??偟萌萑思倚菹⒁幌掳?。你怎么了?”
躲開她詢問的目光,金月咬著唇想了一瞬:“乳娘,我餓了?!?
一整碗雞絲粥喝了下去,軟綿綿的身子終于有了點力氣。下床胡亂梳洗了一番,抱著田青憐的胳膊撒嬌:“乳娘,今晚你陪我住?!?
田青憐戳了她一指頭,到底還是留了下來。兩人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天色徹底暗了下來,田青憐打了個哈欠,漸漸睡著了。
金月輕手輕腳下了床,匆匆忙忙留了封信,推開門奔到謝準的寢室。拽開箱子扒出一套深青色的袍子胡亂套在自己的身上,袍子太大,縱然里面已經(jīng)穿了一件依然顯得空蕩蕩的。顧不得這么多,緊了緊腰間的佩帶,抬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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