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后金月的院子猛然間冷了下來,往常隔幾日謝準都得來走一遭,說幾句話,或是一起用一餐飯,現(xiàn)在卻徹底不來了。金月到?jīng)]什么感覺,只是整日無所事事。府里人多,吃穿用度的事情本該她這個夫人料理,無奈她只能算是個半調(diào)子夫人。謝準沒發(fā)話讓她理家,她也樂得清靜。卻是苦了田青憐,整日長吁短嘆,時不時跑出去探探情況,巴望著謝準早些過來。
本來都是好好的,眼看著兩人相處得逐漸融洽,誰知進了一趟宮,回來竟突然生分了,又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問題,把田青憐急得不行。
金月看著好笑,又不好勸解。只能兩耳不聞窗外事,捧著書冊躲在書房里逍遙度日去了。
閑了七八日,宣平夫人又送了帖子來請她過府。
金月看完將帖子遞回云華手里:“準備一份禮物,等下去安逸侯府?!?
云華應了一聲,捧著帖子出去準備。
“等等……叫乳娘也準備一下,等下一起去?!?
整日聽她在耳邊嘮叨,除了點頭應承實在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帶她出去散散心,也省的在家聽她繼續(xù)牢騷。
阮妍早就點了戲等她,金月一來,便被她拽著上了二樓聽戲。
樓下戲臺上各色吉祥戲曲輪番上演,咿咿呀呀,輕柔婉轉(zhuǎn)。
金月隨她歪在二樓的榻上,端起手邊的茶盞,啜一口,再捻兩塊點心。身前跪著兩個年輕的小倌,翹著小指幫她們捏腿。金月抬眼一瞧,表姐滿臉輕松,很是舒服愜意。她卻坐立不安,從來沒讓人這樣伺候過,伸著腿讓人捏,她繃得比平時還累。又不好駁了表姐面子,只能紅著臉硬撐。
還好,門外的云竹接過樓下送上來的茶水茶點,托著托碟走了進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經(jīng)過她身邊時,腳下一個趔趄,一壺熱茶嘭得一聲歪下來,全灑在身前跪著的小倌身上了。那人皺著眉“啊”了一聲,半邊胳膊都濕了,水漬滴滴答答淋下來弄濕了金月的繡鞋。
云竹放下手里的托盤跪倒兩人身邊直呼“奴婢該死”。
金月過意不去,叫身前的人趕緊回去擦一擦。那人卻不敢擅自退下,抬眼去看阮妍。阮妍嘴角掛著笑,看戲一樣的睨著眼前的一切,良久揮了揮手,對那人道:“下去吧,別忘了擦藥。萬一留了疤,我把你扔回賞玉閣去?!?
“謝夫人?!蹦侨丝牧藗€頭,捂著胳膊退了出去。
云竹還跪在腳邊,她傷了表姐府里的人,金月不好讓她起身。阮妍也不著急,端著茶盞細細品著,過了好半晌才突然想起來似的,“喲,怎么還跪著呢。真是忠心可鑒啊,從謝府跟到了安逸侯府,還是這么守規(guī)矩。別跪了,快起來吧?!?
云竹道了聲謝,垂著頭站到了一旁。
鬧了這么一通,阮妍讓自己身前的那人也退下了。她斜眼看金月:“怎么著,看這樣子,傳有誤啊?!?
金月心里懵懂,沒聽懂她什么意思。阮妍看她眨巴一雙大眼看自己,根本沒明白自己在說什么。
無奈搖了搖頭,自己這個表妹,從小便是這樣。你說她笨,她心里通透,比誰都明白事理。你說她聰明,有些事情卻混混沌沌后知后覺。
沖身前的人揮了揮手:“都退下去,我和我妹妹說些體己話?!?
眾人魚貫而出,規(guī)規(guī)矩矩地丁點聲音都沒發(fā)出來。云竹一個人立在一旁,想留下來,又有點不好意思,抬眼去看阮妍,她正瞇著眼看自己,那深不可測的眼神看得她渾身冰涼。沒法子,只能也退了出去,站到門簾外面停了下來,支著耳朵聽屋里的動靜。
阮妍嗤笑了一聲,伸手點金月的腦袋:“真是白長這么大,讓人眼跟前盯得死死的。你這軟不叮當?shù)男宰?,就讓人拿捏吧?!?
“表姐你是說我跟前的下人?”金月揉了揉額頭,“那是侯爺派過來的,我也不大喜歡……她們跟我不親近,不過伺候的很周到。我也不指望她們交心,只要規(guī)規(guī)矩矩地就行?!?
“那是伺候你嗎?我看是侯爺派過來看著你的吧?!?
金月心里咯噔一聲:“我有什么好看的……也罷,隨她們吧。”
阮妍看了看她的臉色:“心里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