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厚厚的灰燼帶著余溫,一縷縷黑煙裊裊升騰,入目所及,看不到一棵植物。
風(fēng)吹過,拂開青煙。
一名男子彎著腰像是在撫摸腳下的女人,他的身形紋絲不動,臉上的表情凝固。在他腳下的女人容貌絕美,身體殘破不堪,就像被撕碎的布偶娃娃。呈現(xiàn)詭異角度被扭曲的關(guān)節(jié),好似鐵絲擰成的麻花。被剖開的胸膛傷口整齊利落,可見切割者技藝的嫻熟,干干凈凈沒有到處橫流的鮮血,不由令人想到市場上被宰殺擺上貨架的活禽。
胸膛內(nèi)心臟在噗噗跳動,鮮活有力。
它是如此有力,漫天呼嘯的風(fēng)聲都無法掩蓋。
中了星神惑的赤瞳,便是被心臟跳動的聲音驚醒。
心臟每一次跳動,赤瞳都一陣心悸,他本能地感受到危險。渙散的瞳孔逐漸恢復(fù)焦距,赤瞳頭腦也逐漸恢復(fù)清醒。
陰溝里翻船!
他沒想到,對方在如此絕對劣勢之下,竟然還有反噬之力。失誤了!他心中升起一絲懊悔,但是很快就冷靜下來,現(xiàn)在不是懊悔的時候。
噗,指尖傳來佘妤心臟的跳動,同時,傳來一股吸力。
赤瞳的臉色變了。
他本能地想跑,但是他駭然發(fā)現(xiàn),他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了。
該死!
怎么會這樣?
噗噗噗,心臟歡快地跳動,赤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臟每一次跳動,他的心神就一陣顫動,出現(xiàn)一個短暫的恍惚。他感到恐懼,深深的恐懼。如果繼續(xù)下去,他的心神會被震散,徹底的渙散。那個時候,他就像擺上餐桌被肢解成小塊的美食,等待送進對方嘴里。
怎么會這樣
這顆心臟竟然能克制死種魔念!
不!他在心底歇斯底里咆哮,就像陷入絕境的孤狼。是誰!是誰煉制這顆心臟?
可惜他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無人聽聞。
除了神像圖布保護下的艾輝。
艾輝只覺得說不出的痛快,盡管他的狀況看上去也好不到哪里去。始終環(huán)繞在他周身的劍胎,此時已經(jīng)是七零八落,只有孤零零的幾把還在游弋。劍身布滿裂紋,早就不復(fù)之前的靈動。
但他一點也不傷心。
比起被赤瞳控制身體,傷害自己的朋友們,他覺得眼下的結(jié)果一點都不壞。
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艾輝控制血劍保護佘妤。驚人的威力,幾乎徹底摧毀了所有的血劍和艾輝的劍胎。艾輝受傷過很多次,但是劍胎受傷如此之重,還是第一次。
赤瞳真是太可怕!
這才是赤瞳剛剛蘇醒,對當(dāng)前世界的了解十分淺薄,對元力理解尚淺。只不過是見識了天葉部的殺招,就能毫不費力施展,威力更是天葉部不知多少倍。倘若再多些時日,赤瞳對元力的理解更加深刻,那他的死種魔念該是何等恐怖。
艾輝不敢想象,到那時,還有人能夠阻止赤瞳嗎?也許就連宗師都無法阻止赤瞳。
這個世上大概再也沒有比赤瞳更危險的家伙,比帝圣更危險。
艾輝的心神受損非常嚴(yán)重,劍胎被徹底摧毀,他也受到波及。倘若不是神像圖布在最后關(guān)頭護住他,他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
此時他就像風(fēng)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哈哈哈哈”
艾輝笑得很開心。
赤瞳倏地怒吼:“是你!”
艾輝覺得說不出的放松,心中最大的擔(dān)憂落地,哪怕現(xiàn)在就灰飛煙滅,他也心甘情愿。對赤瞳所有的恐懼和敬畏,此刻都化作烏有。
心情愉悅的艾輝就差吹個口哨:“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上一刻還暴跳如雷的赤瞳,倏地冷靜下來,他冷笑:“你以為這樣就能活下來嗎?它會連你的意識一起吞噬,我們誰也活不了。神像圖布能夠阻止得了我,阻止不了她。”
艾輝哈地笑了,充滿嘲諷:“你居然覺得我還想活?魔神原來也很天真啊?!?
赤瞳沉默下來,片刻后放緩聲音:“好吧,是我錯了!不過我可以答應(yīng)你,只要度過這次難關(guān),我重新尋找宿主?!?
他柔聲道:“你我都可以活下去??梢曰钕氯ィ瑸槭裁匆滥??何必便宜敵人?你不是最憎恨血修嗎?”
艾輝一臉看白癡的神情看著赤瞳。
赤瞳語氣誠懇:“我保證,大家從此分道揚鑣。我之前犯下的錯誤,我愿意表達(dá)歉意。我可以傳授給你死種魔念,這是當(dāng)今無上絕學(xué),你天生適合修煉死種魔念,你的意識遠(yuǎn)強于常人。我敢保證,三年之內(nèi),你一定可以踏入宗師境界。十年之內(nèi),無人是你對手。這天下都是你的,誰又能違逆你的意志呢?你不喜歡血修,所有的血修都可以死。就連時間,都不是你的對手,你可以永世不滅?!?
他的聲音充滿誘惑,只片語便勾勒出廣闊的藍(lán)圖。
艾輝依然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
赤瞳意識一陣恍惚,他感覺到自己正在逐漸崩潰。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身體一定會感受更強烈,一縷縷比針還細(xì)的黑霧,正在從他全身毛孔中鉆出來。
他知道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