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云亭居,八角涼亭,有客。
安木達容光煥發(fā),臉頰紅潤,曾經(jīng)如溝壑般的皺紋,仿佛被逆流的時間撫平。他坐在蒲團上,整個人散發(fā)難以形容的威勢,就像太陽一樣令人無法直視。肉眼可見的波紋,充斥在梨云亭居,就像要把這片空間揉碎。
在他對面,坐著一位矮小枯瘦的老者,就像日曬雨淋在田間勞作的農(nóng)夫。老者的身邊,是一塊兩人高的大冰塊。冰塊中,隱約可見一個人影。
涌動的波紋,到了老者附近,消失不見。
老者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你的情況差到這地步?!?
安木達微笑開口:“其實還好,我的元力在和天地元力共鳴。等它們完全共鳴,我就會成為天地的一部分?!?
老者點點頭:“原來宗師是這樣死的。”
安木達啞然:“你還是和當(dāng)年一樣不討人喜歡?!?
老者反問:“都這么老了,還討誰喜歡?”
安木達搖頭失笑:“嘴皮子比以前倒是厲害不少。這孩子怎么樣?”
一個簡單的動作,層層漣漪泛開,整個空間響起嗡嗡的尖嘯。
老者神情嚴(yán)肅:“不好,所以我來找你?!?
安木達的目光凌厲得刺目,掃過冰塊,冰塊表面咔咔咔裂開細(xì)紋。老者朝冰塊一揮手,手中飛出一團寒氣落在冰塊上,冰塊又厚了一分。
老者知道安木達并非有敵意,而是已經(jīng)無法控制體內(nèi)的力量。
安木達輕咦:“你的這個辦法有意思。”
冰塊內(nèi),是一位火修的少年。但是用的法子卻是異常精妙,用極寒之冰,刺激少年火修體內(nèi)的那一縷火元。
他略一琢磨,就明白對方這么做的目的。
火燎原淪陷,火元材料非常稀少,還按照以前的修煉方法,這條路是走不通的?;鹪牧虾苌僖?,彩云鄉(xiāng)還是保持出產(chǎn)。寒冰是水元材料的分支,想想辦法還是能夠找到。
但這是劍走偏鋒的法子,異常兇險,若是稍有不慎,這縷火元就會熄滅,火滅人死。
長期冰封,其中痛苦更是常人無法想象。在這等極端的環(huán)境下,保持清醒,火元不滅,需要極大的勇氣和忍耐力。
“窮則變,變則通。”老者淡淡道:“現(xiàn)在通不了。他爹把他交我手上,他家沒了,我不能不管他?!?
安木達嘆息道:“唉,祖家也是一個大族,沒想到也沒能逃過此劫。我記得他叫祖琰?”
老者嗯了一聲,神情平靜,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卑材具_巍然不動:“他已經(jīng)熬過了最難的時期,再冰封下去,傷身傷神?,F(xiàn)在他需要足夠充沛的火元,壯大本源,方能成勢?!?
老者道:“沒錯。前段時間市面上,出了一種甲等火液,名為雪熔巖。和你徒弟有關(guān),所以我找上你。我需要很多的雪熔巖,很多?!?
最后“很多”兩個字他的語調(diào)更重。
如果換了其他人,他早就動手。但是松間谷有師雪漫,他就必須得找安木達。他可是很清楚,別看老頭對師雪漫不聞不問,實際上非常關(guān)心。
他和老頭認(rèn)識幾十年,深知秉性。
“雪漫不是主事人?!卑材具_道:“你需要找艾輝。只要你肯把你的寶貝徒弟送去給他做幾年苦力,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好?!崩险叽饝?yīng)下來。
安木達道:“小輩的事情說好,說說我們的事情。”
老者看了他一眼:“你都快死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宗師怎么可以死在床上?”安木達淡淡地笑,卻透著難的霸氣。
老者身體一僵,他放下茶盞,直接問:“你想怎么做?”
安木達看著老者,笑了笑:“你到時就知道?!?
老者很直接搖頭:“我不會陪你?!?
“你幫我守住這里就行。”安木達笑道:“岱綱會來。不冷,你和他交了一輩子的手,厭倦了嗎?”
聽到岱綱的名字,老者的目光陡然變得凌厲。此刻的他,渾如換了一個人,矮小枯瘦的身形,透著威武霸道。
強烈的波動一閃而逝。
在這個時局動蕩,英雄輩出的年代,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還記得這個瘦小的老者。
樂不冷,曾經(jīng)的冷焰部部首,視岱綱為終生宿敵。
樂不冷恢復(fù)如常:“都快死了,還算計那么多。為什么不見萬小子?”
安木達臉上浮現(xiàn)淡淡傷感:“師弟走了,他的后人,我于心何忍?五行天也好,天外天也罷,我守護了這么多年,盡力了?!?
“隨他們?nèi)グ伞!?
樂不冷給自己茶盞滿上,一飲而盡,砰地放下茶盞,起身走到?jīng)鐾み?,丟下一句。
“哈,原來宗師也是人?!?
他抓著大冰塊,一躍而下。
檸檬營地,很多人很失望。
“這到底考核什么亂七八糟?”
“是?。√熨x呢?元力呢?傳承呢?這些都不用考?這是搞笑嗎?”
“我怎么覺得是在招苦力?。 ?
“你這么一說,還真有點啊,艾輝不就是苦力出身嗎?難道他要朝這個方向打造雷霆之劍?”
“苦力兵團,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