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仆從帶走的時候,邵津回頭看了傅辰的方向一眼,那目光意味深長,猶如訣別又像在托付什么。
他始終記得傅辰在最后對他說的話,那時候他狼吞虎咽吃完了糕點(diǎn),差點(diǎn)被噎死。
好不容易緩過來了,就聽到傅辰說。
“想必殿下不會不明白,四王爺把你帶回來為了什么……”
邵津臉上精彩紛呈,他又怎會不知道,不然何必躲在這里不敢見人。對任何男人來說,這都是奇恥大辱,直恨不得弄死那個罪魁,他看著自己被斬?cái)嗟男≈傅牡胤?,以前看不起老七,現(xiàn)在他連老七還不如,“所以殿下不覺得你最該恨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力氣,要使對,才能有用?!?
“你只是想利用我來達(dá)到你自己的目的,卻說的與你全無關(guān)系,我覺得你比李燁祖更可怕?!彪m然這么說,但是邵津的語氣卻透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無奈,對傅辰的怒氣的確沒剩多少,眼前這個男人,就是一種你明明知道他在利用你,但還是會心甘情愿被他利用的人,“拜托你一件事?!?
“如果這次我遭到不測,請你替我去救八哥,他快……”邵津捂著臉,哽咽著聲音。
傅辰?jīng)]有回答他,只是在要離開的時候,邵津問他:“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我大眾臉?!备党轿⑽⒁恍Α?
“……”
…………
傅辰一路還在和阿三等人聊天,根本沒看像是死狗一樣被拖走的邵津。李燁祖這里雨過天晴了,他們一群人頭頂烏云也少了許多,這會兒都尉府門外出現(xiàn)了一個蒙著半邊臉的女子,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生人勿進(jìn)的氣息,哪怕看不清長相,但僅僅是那冷若冰霜的氣質(zhì)就格外吸引人,想必是個絕代佳人。
“帶我去見陛下。”她才剛出現(xiàn)在門口,說的話簡潔明了。阿三等人就迎了上去,幾人的表情并不驚訝,傅辰就大約猜到,李變天已經(jīng)提前說過。
傅辰只是個下人,這會兒也不需要他伺候,他先去了小廚房,里面是阿八在為他們這群人做飯,阿一是數(shù)字護(hù)衛(wèi)團(tuán)里唯一廚藝拿得出手的,但和好吃還是差了很遠(yuǎn),李變天出來的時候身邊根本沒帶侍女,又不放心他人來做這工作,都是打擊輪流著來的,“阿一大人,我來試試吧?”
在還不熟的時候,傅辰不會過于主動攬下這種活,免得被懷疑。現(xiàn)在可不一樣了,一路上偶爾吃過傅辰做的后,這群人的嘴巴也被養(yǎng)刁了。
阿一把勺子給了他,“我聽說雪妃娘娘來了?!?
見傅辰滿臉問號,阿一才簡單地說了一下這位娘娘的身份。
想到路上那個曾經(jīng)魅惑李變天的妖姬,再對比這個雪妃娘娘的氣韻,傅辰有些明白為什么李變天能不為所動了。
對傅辰,阿一當(dāng)然不可能細(xì)說,在離開前,他忽然雙目炯炯地看著一路上任勞任怨從不抱怨的少年,“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既然被我們帶回來了,以前的一切也最好忘掉,好好跟著主公。另外,但凡你有點(diǎn)良心,我也希望你不要傷害阿三?!?
傅辰的手差點(diǎn)切到菜,抬頭一臉莫名,“我為何會傷害阿三哥?“
阿一卻不愿再解釋了,這個少年的一切實(shí)在太完美了,完美的甚至讓他有些莫名的慌。
晚上的時候,那些來覲見李變天的文臣武將都已經(jīng)出了丹呼城回到城外營地,傅辰端著一碗鴿子湯敲了敲門,“進(jìn)來。”
是李變天透著些許散漫隨意的聲音,他知道這時候的李皇應(yīng)該心情不錯。傅辰進(jìn)去的時候,就問道了一股味道,那是男女間□□后的氣息,大約就知道剛才在里面都經(jīng)歷了什么,低著頭,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待他將鴿子湯放到書桌上,就要退出的時候,李變天就出聲了,“四兒,過來念書?!?
這是一路上李變天的習(xí)慣,知道傅辰認(rèn)字后,就讓傅辰常常給自己念書,而他則在一旁假寐,傅辰以為今天有了這位雪妃娘娘,肯定沒他什么事了。
聞乖乖走了過去,規(guī)規(guī)矩矩的,這也是李變天最欣賞李遇的地方,懂得看眼色的少年,懂得什么時候該撒潑,什么時候該安靜。
李變天轉(zhuǎn)頭對為自己按捏自己肩膀的女子道:“你先下去吧,舟車勞頓,好好休息一晚?!?
“臣妾不苦,能讓陛下稍作歇息就什么都值了?!彪m然還是那清冷的聲音,但卻透著繾綣溫柔,“臣妾告退。”
傅辰能感到,在自己腦袋上方,有一道冷冰冰的視線劃過,然后就是關(guān)門聲了。
“過來吧,你平日可不是那么拘謹(jǐn)?shù)娜?。”李變天對傅辰微笑著招手?
“陛下想看什么書?”傅辰抬頭就看到一張美人臥榻圖,一件松松垮垮的衣服掛在身上,還能隱約看到一點(diǎn)鎖骨下的肌膚,烏發(fā)傾斜而下,極淡的眉毛下是一雙透析萬物的眼,風(fēng)情萬千,李變天也不穿什么冬衣,就這樣橫臥在臥榻上,含著笑望著傅辰。
這個房間里熏著碳,并不算冷,但也絕對不到只穿單衣就能御寒的程度,可想而知這個看著瘦削的男人是有內(nèi)力的。
“隨意選吧?!?
見李變天眉宇間還透著疲憊,也是,針對臻國和暨桑國的計(jì)劃擱淺了,它們正在談和不開戰(zhàn)了,對晉國十幾年的規(guī)劃幾乎毀于一旦,還死了沈驍、沈彬、蔣臣三員大將,哪怕是李變天也是焦頭爛額。
傅辰放下書,“您看上去好像很累?!?
李變天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不想念的話,就過來陪我說說話吧?!?
“我為您按按頭吧?!备党胶鋈坏?,伺候誰不是伺候,只是換了個地點(diǎn)而已。
李變天偏過頭看了眼他,頷首應(yīng)允。
坐在臥榻上,將李皇的頭擱在自己大腿上,輕輕按壓著李變天的太陽穴極其周邊穴道,力道拿捏的剛剛好,手法專業(yè)。李變天被傅辰按得有些昏昏欲睡,只有近身的人才知道他常常犯頭痛,只是大部分時候沒人能察覺出來而已。
傅辰的頭發(fā)滑落肩頭,滑到李變天臉上,微癢,就像李遇這個人給他的感覺,總像個小貓似的用爪子在他心上撓啊撓。
他開始和傅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我還以為,你會問問剛才那位是誰?”
“那么美,一定是陛下的妃子吧。”
“美,你見過?”
“沒,只是感覺。”一個合格的奴仆都是經(jīng)過嚴(yán)格篩選的,首先一點(diǎn)素養(yǎng)就是不能直視女眷。
“喜歡可以賜給你。”李變天笑了笑,見傅辰?jīng)]了反應(yīng),抬頭就看到小孩兒的懼怕和僵硬,“不過說說罷了,繼續(x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