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樂公主咯咯直笑,也很喜歡這個爽快的弟弟,“小財神爺,我能有什么辦法,別拽著了,姐姐們還等著我小聚呢,這就不與你說了?!?
“誰不知道瑾妃娘娘最疼你了,不行,你得幫我說道說道!我很急,十萬火急!”邵瑾潭拿出了磨晉成帝的功夫,撒潑耍賴都用上了。
“自己想辦法?!痹仒饭髟隈€馬面前總是溫和大方的樣子,但此刻的她,傅辰才覺得是真正的光彩奪目,當她注意到傅辰時,燦爛的笑容放了下來,表情變得極快,眼神頗為復(fù)雜。
發(fā)現(xiàn)詠樂公主的面色不對勁,而且那以后就匆匆離開,邵瑾潭就發(fā)現(xiàn)了傅辰,“哪來的奴才,你惹皇姐不高興了?”
邵瑾潭在面對下人時,就恢復(fù)了原樣,他出生皇家,必不可少的自尊心是絕不可能對下人有什么平等尊重的。
傅辰行禮,“奴才與詠樂公主僅有一面之緣?!?
“一面就能讓皇姐如此和善的人對你這般不喜,看來你本事不小啊?!彼r候是四皇姐多有照顧,沒有讓自己母妃被排擠時受到太多傷害,他再清楚不過自己皇姐的性格,那是真正的好性子,難道還能被下人欺負不成。
傅辰垂下了頭,并不反駁。
“跪著!我沒讓你起來,不準起?!被式悴唤逃?xùn)你,沒關(guān)系,我來!
“是,謝殿下恩典。”傅辰拉開衣擺,準備下跪。
跪主子與罰跪是兩碼事,前者是宮里天經(jīng)地義的事,按照等級劃分所需的禮儀,古往今來都是如此。但罰跪,卻是責(zé)罰,比起杖責(zé)、鞭刑、掌嘴等,已經(jīng)算比較輕的,只是對傅辰一個從三品的太監(jiān),甚至還是熙和宮太監(jiān)里的首領(lǐng)來說,就有點打臉了,精神上的打擊更重些。
門口,本來門口一群攔著殿下的太監(jiān)宮女,有些沒忍住幸災(zāi)樂禍。
忽然,瑾妃像一陣風(fēng)似的出現(xiàn)在門口。
見傅辰要被大庭廣眾下罰跪,眼中閃出一道怒意,嘴上笑道:“小六兒,你到我宮里耍什么威風(fēng)?本宮的人,自有本宮自己來罰?!?
其他奴才見到德妃的模樣,趕緊將臉上七七八八的不對勁去掉,恭敬地低頭。
“瑾妃娘娘!”邵瑾潭喜出望外,他也知道最近找瑾妃有點次數(shù)多,娘娘閉門不見也是情有可原,沒想到這就出來了,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討好道:“您就讓我進去吧,真有事兒!”
瑾妃的目光卻有些冰寒,不再說話,轉(zhuǎn)身進宮,邵瑾潭感到那眼神有些冷,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到瑾妃娘娘了?
想不明白的邵瑾潭,也不去追究。
傅辰一往上看,就看到墨畫對自己笑了笑,然后指著頭上的簪子,她的意思是送簪的人情我算還你了。
傅辰回以一個感激的笑容,雖然只是一來一往,看似互不相欠,感情卻越來越融洽了。
簪子上次傅辰設(shè)計的,六皇子派人做了不少樣品給德妃,德妃又轉(zhuǎn)給了自己,他一個男人用不到便送給了墨畫,梅姑姑等人。
墨畫在剛才看到情況有點不對,想到瑾妃從還是瑾德妃的時候,就對傅辰寵幸有加,與她們普通奴才相比不一樣,再加上傅辰這次在皇上面前不要賞賜,只為瑾妃說話,這行為讓墨畫暗地里叫好。
邵瑾潭因為是晉成帝的小金庫,人也八面玲瓏,就是今天到這個娘娘那兒,明天到那個娘娘那兒,皇帝也不會攔著,晉成帝覺得這個兒子腦袋瓜子很刁鉆,他去找人肯定為了銀票,天生就是掉進錢眼子里去了,他愛折騰就去折騰,反正到頭來盈利的還不是他。
士農(nóng)工商,雖說商排最后,但哪個人能不缺銀子,好奢華風(fēng)的晉成帝更是缺到了極點,無論朝臣們彈劾多少次邵瑾潭,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沒看到,一副寵溺兒子無邊無際的慈父模樣。
邵瑾潭跟著瑾妃進了屋子,就卸下了皇子的正經(jīng)摸樣,“娘娘,您就行行好,告訴我那位先生到底是誰?您都不知道,那家新開的香水店,沒他的方子,香味沒那么好聞,還有人起了疹子,我可賠死了!還有金飾店,本來沒那位先生,我也沒見那些貴婦人們挑三煉四,自從他弄了那些圖紙后,很多人都認準了他,不要別人,我現(xiàn)在生意差了很多,都要被搶走了,您可不能不幫我!”
瑾妃慢條斯理摸著懷里的湯圓,見傅辰進來,只是笑道:“去泡壺茶來,加點我平日喜歡的。”
傅辰心領(lǐng)神會,“諾。”
看到傅辰,邵瑾潭有些不喜,但現(xiàn)在有求于人,再加上剛才因為這個奴才,他還在那么多人面前被訓(xùn)了,只能當做沒看到,真是,瑾妃娘娘那么注重內(nèi)涵的人,怎么能就因為這小太監(jiān)長得人模狗樣的,就寵呢!
看看這寵的,連我四姐都要欺負了!
不行,我待會必須揭穿這個刁奴的真面目。
“他現(xiàn)在不會再給你任何圖紙了和方法了,在你想要獨吞的時候。”瑾妃說的就是邵瑾潭得到了香水的樣品,有傅辰給的簡略方法,又自己找人去研制,想要跳過中間一步,不想再讓瑾妃與她背后那位神秘的先生參進來瓜分,就做了點小手腳,也不是不想以后合作,他不過是覺得上次瑾妃開的分成真的太高了,五五分的話,他還能賺多少!
再加上,他賺的,里面有三成是要給父皇上貢的,一成是平日里被七七八八理由搜刮的,自己還能剩的不多,難道他不需要成本嗎,不需要人力物力嗎?
倒不是他真的想得罪瑾妃,他當然是敬愛瑾妃的,這是從小到大的情誼,但和賺錢是兩回事,為了戰(zhàn)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搜刮殆盡了,急著賺錢回本?。〕鲞@餿主意也不是被逼的嘛。
“我也有我的苦衷啊!他究竟是誰?您就告訴我吧,我上次還給你們的文書蓋章了呢,甚至撥了那么一大筆銀兩給你們買下那么大塊山地。”邵瑾潭說的,是曾經(jīng)與穆君凝商量后,準備建造的一個地方,而一份文件一塊地,很需要六皇子的支持。
至今,穆君凝也不知道傅辰到底要做什么,這一切都是他的“秘密”,他什么都不愿說,卻要她配合,而她居然頭腦一昏,答應(yīng)了,她從不知道自己是個那么經(jīng)不起美色誘惑的人。
傅辰知道,穆君凝能答應(yīng)事,也是因為他只是個奴才,還是個太監(jiān),能掀起多大風(fēng)浪,只以為他想要自己的房產(chǎn)呢吧,便也沒有太上心。
“本來呢,也許有機會,但現(xiàn)在,不可能了?!钡洛闷鹱郎系墓献?,卻被一雙手輕輕劫走。
那手的主人正給她細心的剝殼,將里面的果肉放到空碟子上,又順手將一壺剛泡好的的茶放到桌子上。
“為什么!”邵瑾潭不甘心。
“你得罪他了。”
“什么時候!我都還沒見那位先生呢!”他簡直莫名其妙,氣急了,口干舌燥,說太多話了,一把拿起桌上傅辰剛倒好的茶灌了下去,喝完后,他整個人跳起來了,“啊啊——好辣,好辣!里面加了什么!”
他辣得跳來跳去,惹得穆君凝一陣輕笑,“最近愛茶里放些辣椒,覺得這樣入味,可好喝?”
邵瑾潭拿起桌上的蜜餞。拼命往嘴里塞,辣得他都說不出話了。
總算緩減了一點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控訴穆君凝的行為,“您太壞了!太壞了!!您一定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瑾妃娘娘!”
他到底是怎么得罪了瑾妃娘娘??!
瑾妃輕笑,對著傅辰眨了眨眼,才道:“你想見他也不是不可以,過些日子是中秋節(jié),要舉辦秋祭,民間也有不少慶典,正好你那日畫舫承辦了節(jié)目,屆時他也會出現(xiàn)?!?
“娘娘,不帶您這么欺負人的,中秋節(jié)那日這么多人,我到哪里去找啊,這是大海撈針啊——”
熙和宮一片六皇子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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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駿馬跑在路上,馬背上坐著一男一女,男子輕裝上陣,赭石外袍,風(fēng)塵仆仆,女子用看不出顏色的破布遮住了大半面容,她的大腿已經(jīng)因為長時間坐在馬上而被磨破了皮,但她不敢吱聲,因為路上這個男人從沒因她故意哭泣和喊罵而松動半分,甚至有一次她直接拿刀刺殺他,他卻好像極有經(jīng)驗地將她反制,他曾經(jīng)走南闖北,什么沒見過,還能被一小女子威脅到嗎,僅僅一句話就讓她不敢再動彈。
“貴嬪若是再反抗的話,臣就只能將您送回那隊伍里,只是晉朝對待逃跑的犯人……”話只說一半,但已經(jīng)嚇得葉惠莉再也沒反抗的念頭了。
她現(xiàn)在只想快點見到一張能夠睡的床,一碗只要是熱的吃食,就已經(jīng)滿足了。
本來在疾馳的路上,梁成文已經(jīng)非常沒有耐心了,他還有好幾件傅辰吩咐的事沒做,哪有時間照顧女子,還是個他并不喜歡的女子。
“怎、怎么停了?”對梁成文這種看似溫文儒雅,實則鐵石心腸的人,她已經(jīng)有些畏懼了,問出來的話也透著不安。
梁成文沒回答,而是看著不遠處,他是按照傅辰規(guī)劃的路線回來的,也就是繞了遠路。
只是這段時間,并沒有碰到傅辰口中的人。
直到現(xiàn)在才看到,那群已經(jīng)精疲力盡的難民,這些難民是從西北逃出來的,因為戰(zhàn)爭而離開了原來的地方,卻發(fā)現(xiàn)天下之大,卻無落腳點,他們此刻正處于饑餓的邊緣,而在不遠處的城池卻緊閉著,斷絕了他們唯一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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