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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小說網(wǎng) > 太監(jiān)的職業(yè)素養(yǎng) >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德妃一愣,淡淡笑開了。

她走出了門外,跪了下來。

安忠海略帶悲憐地看著德妃,“皇上有旨,德妃協(xié)助宮務期間,出現(xiàn)犬亂之事,監(jiān)管不力,御下不嚴,降為從二品瑾妃,遷入頤和宮,取消管理宮務之能?!?

一字之差,卻是品級上的差別,德妃全稱應是瑾德妃,瑾是她的封號,現(xiàn)在變成了瑾妃,也就再也不是四妃之一了。

而頤和宮并不是主宮之一,只是按照從二品來分配的普通宮殿,離養(yǎng)心殿很遠。

穆君凝行禮,“臣妾謝主隆恩?!?

她走入室內(nèi),出來時已經(jīng)帶上了協(xié)管內(nèi)宮的朝鳳令出來交給安忠海,朝鳳令是后妃協(xié)管的象征,也是每個后妃夢寐以求的東西。

皇后失去了十五,又失了肚里孩子,加上二皇子被圈禁,這時候,縱犬之事就必須有個負責之人被降責,晉成帝自然不可能再降罪皇后,自然把這事都推到了另一位管事之人,德妃身上。

即使他前些日子,還與這位妃子濃情蜜意,共赴云雨。

待她站起,安忠海并沒有如往常那邊離開,反而示意了下左右,兩旁宮女會意離開。

“娘娘,這次您委屈了?!本褪前仓液#加X得皇帝這招,實在有些令人寒心。

“我有何委屈,雷霆雨露均是皇恩,再說能我也個憊懶的性子,福熙宮那么大,我正好想搬去清靜點的院子?!蹦戮磉_地笑了起來,又從身上掏出幾顆上好的東珠送去,“之前,謝海公公了?!?

穆君凝不說什么事,安忠海也知道說的是在長寧宮前,拆穿祺貴嬪與蔣太醫(yī)之事,其實他做的也是舉手之勞,對自己也有利,沒看現(xiàn)在連口諭都是他在傳達嗎,以前可輪不到他,這也間接說明皇帝的信任,是他承情才對。

安忠海沒接,“您收著,奴才可當不得您的謝。”

早在長寧宮前,他就決定結(jié)下這個善緣。

再說,他可不覺得德妃真會這樣沉寂,這后宮就是皇后都有失寵的時候,德妃可是從來都在皇帝的視野中的,出那么大的事,也不過降了一級。

送走安忠海,穆君凝才走向正殿,對幾個大宮女道:“收拾收拾,我們要搬了?!?

“娘娘……”墨畫幾人欲哭無淚,她們在福熙宮待了十多年,卻忽然要離開,她們離開后,又是誰能住進來?

“哭喪著臉做什么,是嫌棄我位份低嗎?”德妃打趣道,與這些宮女相處久了,她也沒把她們幾個當外人,反而打趣道。

“奴婢是心疼娘娘。”墨畫眼淚忽得掉了下來,她記得剛才入了室內(nèi)看到里面那一地碎布,定是娘娘覺得做得不好想要為圣上重做,沒想到皇上下一刻就降了娘娘的等級,還拿走了朝鳳令。

“讓人瞧見了,沒的笑話咱,拿出我們福熙宮的氣度來,走也要高高興興地走?!蹦戮Φ?。

見他們娘娘沒任何影響,所有福熙宮的太監(jiān)宮女似乎找到了主心骨,穆君凝就是這座宮殿的靈魂,宮殿可換,她卻是唯一,她們又恢復了笑意。她又忽然問道,“從二品妃位,宮內(nèi)必會去些人,被去的人,無論接下去到哪個宮里,都要好好當差。”

對打雜太監(jiān)宮女來說,就是晴天霹靂,他們是最有可能被去的人,而他們接下去去哪個宮殿才能碰到德妃這般的主子。

德妃吩咐完院里的事,張望了下門口,才若無其事問道,“傅辰呢?”

“他好像隨國師離開后,就沒有再回來。”墨畫一想,就覺得傅辰這人太趨炎附勢了,娘娘這才剛失了勢,他就有多遠躲多遠了,“奴婢這就去尋他?!?

“不必了,讓他去吧,吩咐小廚房,做些他愛吃的等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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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華陽回到??ね醺?,或許應該叫做二皇子府了。

當他出現(xiàn)在門口,還沒接到消息的后院眾多女眷一片慌亂,她們不知道為什么好好的王府門口忽然來了一群御林軍,忽然下了睿王府的牌匾,還給大門貼上了封條,不經(jīng)允許,府內(nèi)之人不得外出,只開了小門供奴仆日常買菜送食。

“殿下,這是怎么回事?”

“我們是要被關在里面了嗎?”

“我不要啊,殿下,您快想想辦法,皇上不是最疼您了嗎?”

一群女人圍住了邵華陽。

“從今日起,我被禁足在府里?!睊呦蛞蝗ε樱粗齻兟冻龅陌侔阕藨B(tài)。

“那……期限呢?”平日被邵華陽很寵愛的陳寶林問道。

“無期限?!?

圈禁!?

女人們像是天塌了一般,哭天搶地。

“要滾的,與管家那兒說一聲,拿著全部滾!”晉朝對男女婚嫁較為開放,女子若取得文書憑證回娘家,可再嫁。

薛氏,邵華陽的正妻,也是他一直忽略的,如果不是為了得到薛雍的支持,他是不會娶薛氏的。

她從一群女人中走了出來,一路跟隨邵華陽進了臥室。

“你還跟著我做什么?”邵華陽橫掃了桌上的茶壺碗碟,將屋里能摔的盡數(shù)摔完,一屁股坐到地上,瞪著那女子。

“我是你的妻,與你共進退。”直到他發(fā)泄完,女子才說道,臉上是堅毅。

“哈哈哈哈,我完了??!你知道嗎,我完了!還跟著我,跟著我一塊兒被圈到死嗎???”邵華陽邊哭邊笑。

女子緊緊抱著他,不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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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貴嬪被去除了一身貴嬪的服飾,被老嬤嬤帶去換上了粗布麻衣,與其他風吟閣的太監(jiān)一同被送到棣刑處。

棣刑處的職能,除了裁決宮內(nèi)大小事務,就是對宮中上至主子下到奴才進行較為嚴重的懲罰,它還有暫時關押宮中犯人的地方,亦能行刑。

還在路上,就已經(jīng)有太監(jiān)氣不過,玩祺貴嬪身上踢了一腳。

她被踹到在地,“大膽,我可是祺貴嬪,葉家嫡女,豈容你們放肆!”

“你現(xiàn)在還是什么貴嬪啊,大家都是庶民!”

一個侍女上前,對著祺貴嬪就是一個耳光,祺貴嬪之前受了驚嚇又在長寧宮前差點被動刑,身心俱疲,此時完全沒力氣,就這么硬生生被挨著打。

這侍女的手上全是燙傷留下的疤痕,那是她一次泡茶沒掌握好火候,就被祺貴嬪潑了滾燙的茶,當時就出了水泡,那以后燙傷的疤痕再也除不去了。

“你……你們!”祺貴嬪氣得七竅生煙,她看向自己的大宮女芷雪,那位在御前背叛她的人,芷雪非但沒有絲毫愧疚,反而像是要撲上來狠狠咬她的樣子。

身體上的傷害還是其次,最讓她嘔血的是這些是平日對她諂媚討好的奴才,現(xiàn)在卻完全換了個模樣。

他們在知道自己被祺貴嬪害的要身首異處,特別是積怨已深,被祺貴嬪折磨過的宮女太監(jiān),早就想弄死她了,現(xiàn)在是給了他們現(xiàn)成的機會,怎能放過。

這也是傅辰不打算再出手的原因,這些她平日看不起的奴才們,會教會她,什么叫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一旁押著他們的侍衛(wèi)扣上阻止了幾句,但卻沒有出手,還特意將這群人關在了一個大牢房里。

接下來的飯點,都有免費的大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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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他們到的時候,七皇子發(fā)著熱,人也迷迷糊糊的,身上的傷口早已灑了藥粉包扎好了,但熱度卻降不下去。

在所有人的認知里,邵華池與國師因之前治病的事后,走得很近。

具體近不近,也只有兩人自己知道了。

雖然當時七皇子受傷陣仗挺大,可這時候養(yǎng)心殿除了太醫(yī)、宮女等人,也只剩碧青了,那些太監(jiān)宮女卻是沒資格進來照顧的,養(yǎng)心殿可不是誰都能隨便進來的。

這時候皇帝正在延壽宮與太后交代皇后、二皇子的事,處理外國使臣等等事務,中途來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七皇子就離開了,在看到邵華池半張臉上的畸形后,不由蹙了下眉,關心之情淡了些。

從中也能看出晉成帝心有虧欠與感動,也算認可了七皇子,但十幾年來心底根深蒂固的偏見與不喜并沒有完全解除,要扭轉(zhuǎn)并不是那么快的,如若疼愛多一些,至少也會先陪兒子一段時間。

身體有所缺陷,諸如四皇子、七皇子這樣的,對晉成帝來說是極大的恥辱,極力想忽略的?,F(xiàn)在對邵華池,算格外開恩,只是這恩,以傅辰對七皇子的了解,大約早就麻木了吧。

若是此時地位換成了二皇子,或是其他受寵的皇子,恐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吧。

傅辰不由想,是否也是晉成帝這樣的態(tài)度,才造成這些皇子各有不同的性格。

發(fā)熱也叫溫病,一般太醫(yī)是開中藥方子的,國師善丹藥,此時他拿出的是安宮牛黃丸,數(shù)量稀少,制作繁瑣,極為珍貴,由此周圍人都只嘆國師對待邵華池是真心好啊。

為邵華池出關,還特意來醫(yī)治他,并送了如此珍貴的藥丸。

其實這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是限制了邵華池,若他將來對扉卿有半點差池,就會被人說忘恩負義。

“由你照顧七殿下吧?!备党绞菄鴰煄淼娜?,照顧邵華池,也代表著國師對七皇子的心意,“三月后,來觀星樓,研制仙丹?!?

在喂藥后,國師就要繼續(xù)回去閉關了。三月,既是他出關之時。

“是?!备党綉?。協(xié)助國師與圣賢們研制仙丹,是晉成帝的命令,只是時間上當然要以國師為主。

——晉.江.獨.家——

聲樂與舞蹈,隸屬于隰治府的聲樂司。

為表對使臣的尊重,才讓未被寵幸過的秀女前來練舞,一般情況下,舞蹈之人都是聲樂司的樂姬、舞姬。

點絳院來了一位皇上跟前的大人物,安忠海,海公公,基本上職位低的宮女太監(jiān)對他都相當敬重,別看他沒另幾位公公受器重,但卻是實打?qū)嵒实塾H自提上來的總管,就是新進宮被封了妃的低位妃子也不能在他面前給臉色,他主要職務有幾項,其中一部分就是負責敬事房的,也就是管月事、翻牌等事宜,要在皇帝臨幸宮妃的事兒上找點不痛快,可不是要人命嗎。

秀女們在梅玨面前作妖,等安忠海來了,一個個拿出了勁頭跳得格外賣力。

等排舞結(jié)束后,安忠海說了皇上的意思,就是讓大家勤加練習,在使臣面前表現(xiàn)出晉朝的風采等等話,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安忠海最后一句,若是撥得頭籌將由皇上親自晉封兩級,不限身份。

聽到這消息,秀女們一個個都是喜出望外。

也不纏斗了,她們都想在宴會當日驚艷全場。

“梅姑姑,可否帶咱家看看屆時跳舞的場地?”安忠海將曲目交給梅玨。

“海公公請隨我來?!?

兩人來到點絳臺,梅玨事無巨細地介紹完,就聽到安忠海小聲道:“姑姑,皇上要咱家傳個話給您,說今晚亥時,老地方?!?

身為皇帝的貼身公公之一,他居然不知道這位姑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晉成帝,按照時間來推算,應該就是欽點梅玨為領舞之前吧!

這宮里,有手段的女子,從來都不少的。

唯一的區(qū)別,就是皇上愿不愿意買賬了。

顯然,對這位梅姑姑,皇帝不但買賬了,還是主動買的,買的心甘情愿,小心翼翼,好似生怕惹惱對方似的。

皇上可從沒對哪個女子如此特別過,所以,一定是他錯覺!

.

邵華池躺在床上,雖然退燒了,卻始終沒有清醒。

一片漆黑的迷霧中,邵華池看到母妃在離世前曾對他說的話,“華池,如有一日娘離開,不要去追究原因,娘要的不是你報仇。靜可制動,萬事忍為首。”

“毒素先不要排出,你只有‘身有殘’才能不被他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容貌只是一時,命卻是你的唯一?!?

“不可隨意信人,亦不可無人可信。”

……

邵華池喃喃自語著什么,傅辰就是湊近聽,發(fā)現(xiàn)他在喊娘。

一聲聲的娘,能打入心尖。

抬頭,測了下他額頭的溫度,已經(jīng)退燒了,由于國師的吩咐,傅辰值了兩夜,碧青來頂替過一次,他就去監(jiān)欄院看劉縱的恢復情況,又回了一趟福熙宮,一起搬到了頤和宮。

中途晉成帝又來看了幾次,發(fā)現(xiàn)邵華池已經(jīng)退熱就離開了。

門被推開,是田氏,她捧著一碗湯藥進來,是剛熬好的。

她到現(xiàn)在還是個雛兒,也是那七人中唯一清楚那晚七皇子根本沒碰她們。她被宮里的調(diào).教嬤嬤教得相當好,那方便的技巧自是不必說。她也是那日傅辰在內(nèi)務府挑選的七個女子之一,按照晉成帝的意思,七個都要留下,哪個皇子能沒個通房,通房的存在也是證明皇子沒有“不行”,是皇室的顏面。只是邵華池用了推脫理由,硬是從七個人選,挑出了個相對不打眼的美人,就是田氏了。

田氏很安靜,懂進退,為人溫和。

比起那幾位童顏,凹凸有致,成熟風情的相比,只能算挺清麗,好似寡淡了些,就是皇帝都感嘆這個兒子在女人方面不像他,怎的口味那么奇怪。

她看到傅辰時,還有些尊敬,那是在內(nèi)務府被傅辰訓練了一天的陰影,她頭一次知道太監(jiān)訓人時那么冷酷無情,或許只有這位無情?看了眼還在床上昏迷的七殿下,有些擔心。只是就算醒了又如何,殿下也不會對她如何關注。

她知道,沒被皇子碰過的通房,隨時都有掉頭的危險。她只有拼命想辦法留下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并讓邵華池對她有興趣,或許是對她的身體有興趣?到底,皇帝要的只是個繼承人。

據(jù)說七皇子第一個孩子,無論男女,都將是磐樂族的厷跋,翻譯長晉語有首領、領袖、勇士的意思,會被直接送去磐樂族。

“傅公公,您一夜沒睡了吧,換我可好?”她說得相當客氣,見傅辰眼底黑青,將聲音都放輕了。

“嗯。”傅辰的確很累,他回福熙宮將自己東西整理了下,他隨身物品并不多,也只有一些銀兩,還有兩盒骨灰與一些遺物,其中一盒就是姚小光的。

正要離開,卻忽然被床上之人握住了手。

握得很緊,田氏一看,發(fā)現(xiàn)邵華池并沒有醒,在夢魘中不自覺抓住了傅辰,她放下湯碗,“傅公公,不然您伺候殿下喝吧?!?

她試過一次,卻把湯藥都晃了出來,傅辰卻從不會,見邵華池抓著,她總不好把皇子的手拔掉。

她不能待在養(yǎng)心殿,這里是皇帝的寢宮,除了老宮女碧青,也就傅辰被皇帝允許進來照顧。

“好,夫人慢走,奴才知道了?!?

“您、您別那么客氣,喊我名字就好?!彪m說通房也是皇子的人,算是主子。但她自己是做奴婢出生,被七殿下選中后本該開心的,但卻從未有過恩寵,她反而過得誠惶誠恐,見傅辰與皇上都能談話,更是敬畏上了。

門被關上,須臾,傅辰才對床上人道:“殿下,可以先放開奴才嗎?奴才需要拿藥碗。”

邵華池卻沒有松開,睜開了一雙毫無睡意的眼,也不知醒了多久,“我睡了多久?”

他忍不住感受了下傅辰手上的溫度,殘留在冰冷夢中的溫暖,是這個味道。

一直陪著我嗎?

意識到這一點,全身的毛細孔好像都舒服地張開了。

就算只是因為我是你主子,但卻不能否認你這人,弱點就是吃軟不吃硬,心軟和善。

“兩夜,到今日是第三日?!?

“嗯,我夢里可有說過什么話?”

“并無?!?

“你剛才是想那女人留下?”想到田氏依依不舍離開的模樣。

“是?!蹦愕呐?,不為你留下能為誰?

“我不喜歡被一只蜘蛛纏上。”邵華池咬牙切齒。

傅辰正吹著藥上的熱氣,并沒有專心聽,“?”

看著傅辰低垂的視線,眉眼中的柔和,邵華池心微動,從小也只有母妃才做過這事,只是母妃在外總表現(xiàn)出對他的冷淡,她需要讓晉成帝知道,她也是以生出畸形皇子為恥的,永遠不能指望帝王會反省自己,與他站在同一戰(zhàn)線,剛能得到他的認同,更好的在后宮中謀求更多資源。

邵華池冷哼一聲,“整日想爬我的床,憑她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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