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兮一顆心近乎麻木地想:果然是這樣。
她每次來都不是為了自己,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程湛兮扯出一個笑容,溫和地問:“這次是為了什么?”
郁清棠心頭浮上郁辭的話,目光緊緊盯住她的神情,道:“不是說來給你過生日嗎?”
程湛兮勉強(qiáng)的笑容僵在唇角,像聽到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可……可是……”程湛兮近乎語無倫次地說,“離我過生日還有一個星期。”
“很久沒見你了,我想提早過來看看你?!庇羟逄纳袂闇厝?。
程湛兮眼圈猝然紅了。
緊接著她迅速直起身,扭臉看向廚房的方向,故作輕松道:“我剛剛好像把什么東西落在廚房了,我、我去看一下,很快回來?!?
她走開的時候被沙發(fā)絆得踉蹌了下,沒有回頭。
郁清棠在客廳看著她廚房里背對著自己站立的身影,旋即視線低下來,掩飾一閃而過泛紅的眼圈。
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慢慢地握起來,指尖陷入掌心。
原來一直以來受冷落的都是程湛兮,現(xiàn)在連哭都要躲著自己,她到底對這段關(guān)系做了什么?
程湛兮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吸了吸鼻子,對著不銹鋼鍋鏟照了照自己的臉,佯裝自如地從廚房出來。
“你晚飯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見識一下程大廚的手藝?!庇羟逄恼f,“我坐飛機(jī)累了,想先睡一會兒。”
“好,那你先睡,飯好了我叫你。”程湛兮進(jìn)屋忙前忙后地給她鋪好被子,一邊道,“不知道你要來,所以沒有提前曬,你將就一下?!?
郁清棠聽得心里難受,握住她的手腕。
程湛兮抬頭,又迅速低下:“怎么了?”
郁清棠沒有錯漏她微紅的眼眶,低柔道:“兮兮,不要和我這么生疏?!?
程湛兮佯作輕松地笑了聲,道:“你第一次留在我這里住嘛,我這是待客之道,怎么樣?我不像小孩子了吧,哈哈?!?
“我不是客人?!庇羟逄目粗痛沟难鄄€,柔聲說。
“嗯?!背陶抠馍驳男θ菀幻胂?,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我去做飯了。”
她依舊沒有直視郁清棠,今天的郁清棠太反常了,像夢里一樣溫柔,程湛兮需要時間消化一下,她不想在郁清棠面前哭。
臥室的房門被帶上,郁清棠躺在暖和的被子里,看著頭頂?shù)奶旎ò?,很慢地合上了眼簾?
房間里傳來幽幽的嘆氣聲。
程湛兮頂著寒風(fēng)出門又買了一些菜,在廚房里熱火朝天地忙了兩個小時,做了一頓豐盛的大餐,敲門喊郁清棠吃飯。
郁清棠睡得眼神惺忪,打開了房門。
程湛兮抬手替她將凌亂的發(fā)絲掖到耳后,溫柔道:“吃飯了?!?
郁清棠定定地看了她幾秒,忽然伸出兩只手,掛住了程湛兮的脖子。
程湛兮受寵若驚,手忙腳亂地兜住她,郁清棠臉頰蹭著她的頸窩,撒嬌般喃喃道:“困……”
程湛兮托著她,不知如何是好。
郁清棠耳尖微熱,忍著羞赧道:“抱我。”
程湛兮抱她到座位,軟玉溫香,留戀了不短時間才放手,將碗筷遞到她手邊,郁清棠看著她,忽然意有所指地來了句:“不知道誰將來那么好的福氣,能娶到你?!?
程湛兮嗆了聲,頭埋進(jìn)碗里,說:“吃、吃飯?!?
自己暗示得還不夠明顯嗎?
郁清棠郁悶地端起飯碗,吃著程湛兮夾到她碗里的菜。
飯后程湛兮去洗碗,水流沖過手指,她一只碗在手里來回洗了七八遍還沒有放下,細(xì)一看原是在出神。
今天的郁清棠太不郁清棠了,她們倆以前親密無間的時候也沒有這樣曖..昧,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程湛兮咬著唇,思緒不受控制地滑向那個可能,又不敢確信,怕是自己的癡心妄想。
“你怎么洗碗洗這么久?要我?guī)兔??”郁清棠在門外問了句。
然后郁清棠聽見碗碟落地,清脆的碎裂聲。
以及程湛兮慌亂的聲音:“不不用了,馬上就好!”
郁清棠莞爾。
“我先去洗澡了?!彼f。
“好。”
程湛兮收起雜亂的思緒,把地上的碎片掃進(jìn)簸箕,三下五除二洗好了碗,弄干凈廚房出來。
她住的公寓有兩個衛(wèi)生間,郁清棠用的是臥室那一間,架子上擺放的是程湛兮的洗發(fā)水和沐浴露,和郁清棠國內(nèi)用的品牌一樣。郁清棠還看見了掛在衣柜里的舊睡袍,兩邊的袖口已經(jīng)磨掉了顏色。
郁清棠指腹細(xì)膩撫過絲滑的睡袍,驀地仰起臉,輕輕地呼吸了兩下。
程湛兮進(jìn)來的時候,郁清棠還在浴室洗澡,她把吹風(fēng)機(jī)和陽臺晾著的干毛巾拿過來,事先準(zhǔn)備好。
郁清棠坐在椅子上,享受著她細(xì)致周到的服務(wù),在程湛兮轉(zhuǎn)到她面前來的時候,仰臉看著她,嘴唇翕動,似乎說了句什么。
程湛兮立刻關(guān)掉吹風(fēng)機(jī),追問道:“你說什么?”
郁清棠搖頭一笑:“沒什么?!?
程湛兮回憶著郁清棠方才的口型,想把它和喜歡兩個字聯(lián)系到一起,奈何實(shí)在困難,只得艱難將念頭壓下。
吹風(fēng)機(jī)嗡嗡地轉(zhuǎn)動起來。
程湛兮的思緒漸漸飄遠(yuǎn)。
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地想過,如果郁清棠是她萍水相蓬的陌生人,茫茫人海里相遇多好,她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瞻前顧后,畏首畏尾,害怕失去她。如果她不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她會不會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勇敢地追求她,告訴她她有多喜歡她。
程湛兮眨了眨濕潤的眼眶,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把吹風(fēng)機(jī)關(guān)掉,收進(jìn)抽屜。
她最后用毛巾擦了擦郁清棠的長發(fā),在低眸凝視她的時候,郁清棠也看著她。
四目相對,空氣里涌動的因子,從朦朧變得清晰,從溫和變得灼烈。
程湛兮垂目望著年輕女人的紅唇,她鬼使神差地低下頭,在理智潰散的前一秒,克制地將輕吻落在了郁清棠的額頭。
這樣,即便郁清棠問起來,她也可以解釋。
程湛兮咬緊牙關(guān),眼圈控制不住地發(fā)紅。
郁清棠仰臉,良久,她動了動唇,說:“錯了?!?
程湛兮茫然地想:什么錯了?
郁清棠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紅潤的唇:“是這里?!?
程湛兮渾身的血液戰(zhàn)栗。
郁清棠一笑,勾下她的脖頸,主動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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