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能否加速。
李欽載雖然年輕,但一個人的年齡在國家的百年戰(zhàn)略面前,實在太短暫了。
壯志未酬的遺憾,最大的敵人往往是時間。
李欽載不知道大唐百年之后會如何,自己估摸一下,再怎么努力怕是也活不到那個時候。
所以只能盡量在有生之年多做一些事,讓大唐的百年戰(zhàn)略加快一些。
滅了高句麗和新羅之后,轉(zhuǎn)過身馬上要對付北方的靺鞨部和室韋部,便是出自這個心理。
蘇定方瞇著眼嘿嘿笑道:“如此著急對付靺鞨室韋部,是有私人恩怨在里面吧?”
李欽載一驚,急忙道:“蘇爺爺說的甚話,小子一片公忠之心,所思所想只為社稷,何來私人恩怨可?”
“呵,裝得挺像,老夫聽說當初高句麗烏骨城外一戰(zhàn),你差點一命歸西,那支從北方突襲而來的騎兵,就是靺鞨室韋部落。”
“這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小子急著收拾他們倒也說得過去,你安心再忍兩年,待我大唐將士緩過氣,這個仇定幫你報了。朝堂上的天子和朝臣們都記著這事兒呢,可不止是私人恩怨,而是國仇?!?
李欽載咧了咧嘴,這么容易就被蘇定方看穿了,我的演技很粗糙嗎?
滅北方靺鞨室韋部,掃除大唐后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報仇。
不過蘇定方?jīng)]完全猜對,李欽載報的不僅僅是自己的仇,更重要的是,為當初那一戰(zhàn)死去的袍澤戰(zhàn)友報仇。
當初烏骨城外一戰(zhàn),李欽載差點戰(zhàn)死,將士們也傷亡慘重,活下來的僅僅數(shù)百,還有自己剛組建起來的陌刀營也全軍覆沒。
這都是一筆筆血債,李欽載不是什么溫潤君子,他非常記仇。
別人給他送錢他或許轉(zhuǎn)眼就忘,但別人對他抄刀的話,如果沒報仇,他能記一輩子,必須讓敵人倒在血泊里,才能念頭通達。
現(xiàn)在情勢不允許,將士們征戰(zhàn)兩年,已是久疲之師,沒關(guān)系,滅新羅國后休息兩年,朝廷積攢下實力后再報此仇,李欽載等得起。
該聊的事情已聊完,李欽載看了看書房外的天色。
“時辰不早,說話該吃飯了……”李欽載小心地道:“要不,蘇爺爺您先回府用飯,小子日后再登門拜訪您?”
蘇定方捋須的動作僵住了,表情充滿了不敢置信。
“你的意思是,趕老夫回去,飯都不請老夫吃一頓?”
李欽載急忙道:“小子絕無此意,只是寒舍飯食粗鄙,實在不便待客,府上規(guī)矩嚴,席間有菜無酒,還不準歌舞伎娛客,吃得實在寡淡,怕污了蘇爺爺?shù)馁F嘴……呃,尊嘴?尊口?”
蘇定方深呼吸,然后緩緩道:“小子,老夫戎馬一生,過河拆橋的事見得多了,但你小子是頭一個做得如此明顯的……你都懶得掩飾了!”
“蘇爺爺誤會了,小子說的是實話……那啥,寒舍的飯菜難以下咽,狗都不吃,小子是怕蘇爺爺掀桌子……”
蘇定方哈哈大笑,笑聲罡烈:“好好!今日老夫偏就要見識一下貴府的飯菜,看看狗都不吃的玩意兒,老夫能否吃得下,放心,再難吃老夫都不掀桌子?!?
說完蘇定方起身打開書房的門,邁步朝前堂走去。
李欽載跟在后面嘆了口氣,每次打發(fā)蹭飯的人都要經(jīng)歷一番斗智斗勇,平輩的大多好打發(fā),不耐煩了索性一腳踹出去。
蘇定方這樣的長輩就難了,一不合就翻臉,脾氣特別暴躁,臉皮還厚,不吃這頓飯會死似的。
下次讓弘壁撒一泡正宗原味童子尿,給蹭飯的長輩弄個蛋花湯,補補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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