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欽載遲疑了一下，道：“今日陛下召一位來自烏荼國的婆羅門覲見，此人自稱會煉制長生不老藥，而且還放說能治好殿下的病?！?

李弘一怔，表情迅速凝重起來：“來自烏荼國？父皇為何會信他？”

“那人拎出一個人，說他活了一百多歲，可相貌上卻只有三四十歲的樣子，所以陛下信了，或許也有殿下的原因，那人說他能治好殿下的病。”

李弘嘴唇囁嚅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然而子不父過，有些話實(shí)在不方便說出口，但從他的表情上看得出，他對父皇的輕率是頗不認(rèn)同的。

李欽載也有很多話不方便說，如果說出來的話不能解決實(shí)際的問題，那么就要承擔(dān)說錯話的代價(jià)，這種代價(jià)是無謂的。

嘆了口氣，李欽載道：“臣今日來東宮，是想向殿下進(jìn)諫，如果……殿下也不相信那個人，他給的藥，還請殿下持保留態(tài)度?！?

“臣擔(dān)心的是，他的藥不僅對殿下的病情毫無助益，反而會加重殿下的病，殿下若有什么不測，他拍拍屁股解釋說天命如此，可殿下卻成了他攫取名利的墊腳石，太不值了。”

李弘沉默良久，嘆道：“景初在此時(shí)能不計(jì)利害，不顧安危勸告，我承你的情了，不愧是國之砥柱，大唐有你這樣的忠臣，我縱死無憾?！?

“臣只是盡了自己的本分，但眼下實(shí)在無法做什么讓陛下回心轉(zhuǎn)意?！?

李弘搖頭道：“你不方便做的事，我可以?！?

“我已時(shí)日無多，個人榮辱利害已不需要考慮了，關(guān)于父皇求長生這件事，我會上疏勸諫，大好的江山，不能讓一個神棍弄得烏煙瘴氣，不然有何顏面去見歷代祖宗先帝？”

李弘臉上帶著一種決絕的圣潔光芒，當(dāng)一個時(shí)日無多的人決定去做某件事時(shí)，這件事一定無關(guān)利益無關(guān)權(quán)勢，而是出于本心，出于良心。

眼含熱淚，是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李欽載不再多說什么，起身默默地朝李弘長揖一禮，久久。

…………

出了東宮，李欽載滿腹抑郁，剛要上馬車，赫然發(fā)現(xiàn)宋森正在宮門外等他。

李欽載頗為意外：“你要進(jìn)東宮見太子殿下？”

宋森搖頭笑道：“下官在此等的是您?！?

“有事？上次給你的牛肉吃完了？”

宋森一驚，心虛地左右張望，低聲道：“李郡公慎，什，什么牛肉，下官一概不知，從沒吃過?！?

李欽載皮笑肉不笑：“吃點(diǎn)牛肉，屁大個事都嚇成這樣，誰敢相信你居然是百騎司的頭子……”

宋森立馬糾正道：“掌事，百騎司雍州掌事，不是頭子……哎，算了，反正百騎司頭子更不敢犯國法。”

“說吧，在此等我有何事？”

宋森湊了上來，低聲道：“剛才宮里傳出消息，那位名叫盧迦逸多的家伙，被陛下封為懷化大將軍，兼太史局郎中?！?

“明日始，盧迦逸多奉旨領(lǐng)烏荼國隨從入宮，為陛下開爐煉制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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