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船這毛病,跟咳嗽和愛情一樣,都是無法忍住的。
李欽載坐在輪椅上,吐了個稀里嘩啦,臉都變青了,每一次大船隨浪起伏,都會引起他強(qiáng)烈的不適。
天旋地轉(zhuǎn),胃里翻騰,當(dāng)初重傷躺在床上都沒這么難受過。
小八嘎忙壞了,端著盆讓他吐個痛快,不時給他擦臉擦嘴拍背。
李欽載胃里吐不出東西,只能吐酸水了,還是一陣陣難受。
好不容易消停了,李欽載被扶回艙室躺在床榻上,哀哀呻吟不已。
“此生再也不坐船了!”李欽載暗暗發(fā)誓。
薛訥來串門時,看到的便是李欽載此刻這副虛弱的模樣。
“哎?景初兄怎么了?傷勢加重了嗎?”薛訥緊張地問道。
當(dāng)小八嘎告訴他,傷勢沒問題,只是因?yàn)闀灤?,薛訥愣了半晌,然后噗嗤樂了。
“景初兄居然有這毛?。抗?!”薛訥大笑。
李欽載躺在床榻上艱難地扭頭,給了他一記死亡眼神。
身體太虛弱,眼神的威力打了折扣,薛訥完全沒體會到死亡來臨的寒意,仍在幸災(zāi)樂禍地笑。
算了,等傷好了再收拾他,太久沒跟他動過真格的了,他大約是忘了,薛家的犬子跟李家的孽障,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李家的成精了。
薛訥不客氣地坐在他的床榻邊,一臉憧憬地問道:“景初兄,咱們回到長安后,天子會不會封賞咱們?”
“你我都立了不小的功勞,稍微給個封賞不過分吧?”
見李欽載懶得搭理他,薛訥立馬道:“當(dāng)然,景初兄立的功勞比我大多了,契必大將軍說,你那一戰(zhàn)改變了東征之戰(zhàn)的格局,反正很高明的樣子,我也聽不懂?!?
“但我也只比你差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呀,兵不血刃拿下一座城池,也很厲害了吧?”
李欽載嘆了口氣,虛弱地道:“你想要什么封賞?你家缺衣缺食還是缺錢?”
“都不缺,但立了功就要賞,是這道理吧?”薛訥露出迷之微笑:“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天子給我封個爵,不必太高,男爵都行。”
李欽載好奇道:“你是薛家長子,你爹的爵位將來由你繼承,你何必再要什么爵位?!?
薛訥嘆道:“我爹處處看我不順眼,索性我就自己掙軍功,憑自己的本事博個爵位,以后也不必看他的臉色?!?
“景初兄,你都不知道我多羨慕你,你比我強(qiáng)多了,這些年為大唐立了不少功勞,眼看爵位從縣子到如今的縣公,回長安后說不定爵位還會往上升一升。”
“自己憑本事掙的爵位才是真的香,比如你,就根本不在乎英國公的爵位究竟傳給誰,說不定等你祖父百年之后,你的爵位都跟祖父平起平坐了,多好,如今你在國公府里說句話,誰敢不當(dāng)回事?”
“一門雙公,千古佳話,在家里放屁都帶響,想干啥就干啥,令祖也對你尤為寵溺,這才是權(quán)貴子弟該有的模樣啊?!?
李欽載嗤笑:“我在這一代排老五,英國公的爵位本就輪不到我,當(dāng)然要靠自己掙,你是薛家長子,就算立的功勞再大,你猜天子會不會給你封爵?”
“天子若給你封爵,朝堂都要亂套了,別妄想了,都是命,你就認(rèn)了吧?!?
薛訥悵然若失地嘆息,表情跟暈船一樣,扭曲難受。
沒多久,薛訥突然又高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