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父子倆都愣了。
薛訥委屈地捂著后腦勺,薛仁貴垂頭呆呆地注視著自己的手掌……
還是親爹回神比較快,薛仁貴咬牙罵道:“沒出息的樣子,看著就來氣,老實告訴我,辱夷城到底是怎么被你拿下的?”
薛訥面不改色地道:“孩兒混進城里,遇到守將安玄渙后,二話不說拔刀便上,與安玄渙大戰(zhàn)三百回合……”
啪!
薛仁貴氣壞了,二話不說又一記巴掌:“就你,還三百回合?說實話!”
薛訥嘆了口氣,道:“好吧,辱夷城是孩兒拿錢買下來的,價錢還算公道,也算物有所值……”
薛仁貴想也不想,又是一記巴掌揮來。
這次薛訥樂了。
沒打著。
薛仁貴咬牙道:“逆子,立了微薄之功便可以在老夫面前胡說八道了嗎?”
薛訥終于正經(jīng)起來了,勇敢地直視薛仁貴:“孩兒許守將安玄渙以重金,安玄渙本就不滿高句麗國主猜疑,再加上利欲熏心,于是痛快答應(yīng)獻城,一概之,這座城確實是孩兒拿錢買下來的,哪里說錯了?”
薛仁貴一怔,想了半晌,發(fā)現(xiàn)好像確實沒毛病。
城池居然可以拿錢買下來,跟誰說理去?
逆子面前,親爹的威嚴不能輸。
薛仁貴板著臉道:“莫以為立了功便可目空一切,你還差得遠,我薛家將門,更希望你多打熬身子,在戰(zhàn)場上一刀一劍博個正經(jīng)軍功?!?
說完薛仁貴深深看薛訥一眼,轉(zhuǎn)身便待離去。
薛訥這回是真委屈了,嘴巴一癟,突然叫住了薛仁貴。
“爹,孩兒這次拿下辱夷城,在您眼里仍是投機僥幸么?”薛訥語聲有些發(fā)顫。
薛仁貴背對著他,沉默半晌,長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靠三寸不爛之舌還是靠浴血廝殺都一樣,克城就是克城,訥兒,你這次……干得不錯,為父甚慰,以你為榮?!?
聽到這句多年未聞的夸贊,薛訥終于紅了眼眶,想哭,但不想在親爹面前流露脆弱的一面,死死咬著唇,朝薛仁貴擠出一絲微笑。
原來,自己真的不是那么一無是處。
我也是很優(yōu)秀的孩子。
沉積心底多年的心結(jié),在這一刻,終于解開了。
…………
從烏骨城到辱夷城的路上。
部曲隊正劉興領(lǐng)著袍澤們飛快趕路,腿傷未愈的李勣被抬在一頂軟兜上,眾部曲沿著崎區(qū)的山路健步如飛。
路途有些顛簸,李勣這把年紀被顛得有些難受,但他還是咬著牙一聲不吭,危急之時,部曲們也實在無法兼顧李勣的舒適感,所有人都很清楚,他們這是在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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