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的交集其實是偶然的，沒人天生注定會跟另一個人相遇。

擦肩而過，同船共渡，或是人海中的驚鴻一瞥，都是偶然的緣分。

李欽載和金達妍也是。

二人的相遇其實不算美好，刀劍的寒光掩蓋了本該詩情畫意的月光，沖天大火如濃血，映照不出浪漫的色彩。

救李勣也好，留在唐軍大營也好，金達妍其實一直都是不情愿的，可她只是弱女子，除了一身醫(yī)術(shù)別無所長，她只能被迫留下來。

滿腹的怨?jié)M，再加上唐軍對她的國家的戰(zhàn)爭，金達妍這幾日的心情其實非常低落。

直到今日此刻，小八嘎對她娓娓說出關(guān)于李欽載的一切，金達妍終于有些動容了。

不是愛慕，而是好奇，她在好奇一個如此年輕的男子，為何卻有一身神鬼莫測的本事，不信都不行，身邊木桶里的冰塊告訴她，小八嘎說的每個字都是事實，人家確實有這么大的本事。

怨恨與好奇結(jié)合，好像產(chǎn)生了一種奇妙的化學反應(yīng)。

類似于一種滿帶真誠的惡念，比如希望他突然暴斃，然后每年清明一定多燒紙，并親自上墳悼念。

…………

軍報又至，唐軍大捷。

七月底，契必何力率軍兵臨烏骨城，一日鏖戰(zhàn)后，烏骨城破。

唐軍殺入城內(nèi)，屠戮敵軍和平民數(shù)萬，城內(nèi)一片火海，遍地尸骸。

與李欽載的反應(yīng)一樣，契必何力也默許了唐軍將士的搶掠行為，睜只眼閉只眼，搶掠持續(xù)了兩日后，唐軍將士才意猶未盡地集結(jié)，繼續(xù)向泊汋城開拔。

與此同時，高句麗東部也傳來軍報。

高侃領(lǐng)軍三萬，東進擊敵，順利完成了任務(wù)，五萬敵軍被唐軍的一次伏擊打得大敗，數(shù)萬敵軍被擊潰。

此戰(zhàn)高侃所部殲敵兩萬余，剩下的敵軍皆四散而逃，至此，敵軍收復東部的意圖徹底破產(chǎn)，不僅如此，還折損了數(shù)萬。

一個又一個的捷報傳到大營，李欽載蹲在床邊將捷報念給李勣聽。

李勣還是不能說話，但眼神里露出的欣喜之色連瞎子都看得懂。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勣這兩日的身子都好了許多，而且嘴也能發(fā)聲了，能用“啊啊”來表達意思。

既然是交流，當然要用同樣的語，于是李欽載也“啊啊”跟李勣交流，祖孫倆一來一往交流得很熱烈。

李勣的胳膊抬起來已不費力了，對李欽載這種作死的行為，李勣當然不會慣著，抄起手邊的碗便砸了過去。

捷報上的唐軍，仍是勢如破竹，仍是摧枯拉朽。

好消息一個接一個，但不知為何，李欽載心頭卻莫名地感到沉重。

就算唐軍有犀利的火器，戰(zhàn)事推進也太順利了。

傳說中的高句麗軍可是中原兩朝三代帝王都無可奈何的狠角色，為何這次在唐軍面前的表現(xiàn)卻如此拉胯？

李欽載總感覺高句麗人在憋大招。

又過了幾日，李勣的傷情愈合得越來越好，他已能坐起來了，而且誠如金達妍所料，他的語能力也在慢慢恢復中，與李欽載的交流除了用碗砸，還能罵臟話，祖孫倆相處的氛圍一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