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懷念大理寺的大牢了,想故地重游一番?!?
武敏之嘆道:“又誆我,景初兄難道動了惜才之心,想將那唐戟收了?”
“你懂我!”
“景初兄,放棄吧,那唐戟桀驁不馴,對誰都是一副冷硬的樣子,景初兄若欲收他,怕是難如登天?!?
李欽載好奇道:“聽你說得這么玄乎,他為何肯跟你說出他的身世?交代得如此清楚明白,很平易近人的樣子嘛?!?
武敏之冷笑:“那是因為他在大牢里饑一頓飽一頓,我讓獄卒送了好酒好菜進來,邀他同飲,唐戟喝醉了,才把他的身世全交代了,清醒之時他可沒這么多話?!?
李欽載眨眨眼:“不管那么多,先去見見他?!?
“景初兄,我還沒吃飯呢?!?
“沒空等你,去長安城再吃吧,餓一頓死不了人的?!?
…………
長安城,大理寺。
唐戟盤腿坐在鋪了干草的監(jiān)牢里,眼神空洞地仰首望著半尺見方的小窗。
小窗是監(jiān)牢里唯一的光源,唯有通過這扇小窗,他才能知道日升日落,才知道冷暖寒暑。
從四五年前被關(guān)進這座監(jiān)牢開始,這扇小窗已成了他唯一了解世界的途徑。
今日陽光正好,氣溫稍微有些炎熱,想必春天已快結(jié)束,夏天要來了。
身上的囚服散發(fā)著難聞的酸臭味,頭發(fā)和身體也長了許多虱子,那些虱子在他肌膚上盡情地蹦跳噬血,經(jīng)常咬得他半夜驚醒,皮膚也一片一片地潰爛。
這一生,或許已快走到盡頭了,就算大理寺不判他,他也覺得自己活不了太久。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像一只臭蟲般,死在陰暗的大牢里,太窩囊了。
血海深仇還沒報還,父親的政敵仍然在官場上蹦跶,而唐家,已徹底落魄。
成王敗寇,家業(yè)興衰,沒什么好說的。但父親的大仇未報,卻斷難瞑目。
細碎的腳步聲傳來,耳中依稀能聽到獄卒熟悉的聲音,不過往常獄卒那飛揚跋扈的語氣,今日卻顯得尤為諂媚乖巧。
腳步聲來到唐戟的監(jiān)牢外便停下了。
唐戟睜開眼,眼神平靜地注視牢房外。
李欽載也平靜地看著他,二人隔著牢門柵欄,眼神相碰,無悲無喜。
站在李欽載旁邊的武敏之指著唐戟介紹道:“景初兄,他就是唐戟?!?
李欽載點頭,然后仔細打量唐戟。
唐戟的目光也不躲避,仍然保持盤腿的動作,坐在監(jiān)牢里任由他打量。
良久,李欽載突然道:“我?guī)湍慊謴妥杂桑銕臀易鑫迥甑氖?,這筆買賣你干不干?”
唐戟聞毫不猶豫地道:“不干,滾!”
李欽載兩眼一亮:“高級貨呀,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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