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他面前,李欽載澹澹地道:“說吧,你是何人,什么來歷,來我家門前鬧事意欲何為?”
奇怪的是,男子挨了一頓狠揍,表情居然沒有痛苦之色,嘴里哀哀呻吟,眼睛里卻散發(fā)出古怪的光芒,好像是……興奮?
李欽載后背浮起一層雞皮疙瘩。
這人有點(diǎn)邪門兒,問完了話趕緊讓他滾蛋。
“我,名叫武敏之,你李家威風(fēng)得很,前日你兒子暗算我,今日當(dāng)?shù)挠肿嵛?,欺人太甚!”男子咬牙道?
李欽載悚然一驚,臉色頓時(shí)變了。
“敏之賢弟——!”李欽載驚喜喚道。
“你滾!我要去天子面前告狀,太欺負(fù)人了!”武敏之掙扎起身。
李欽載心中一緊,大手一伸,將起身到一半的武敏之摁了回去,武敏之猝不及防臉著地,又吃了滿嘴的塵土。
“敏之賢弟息怒,有話好好說……”李欽載扭臉憤怒地望著劉阿四等部曲們:“你們?cè)跄軐?duì)敏之賢弟如此粗魯?本地的幫會(huì)實(shí)在太沒有禮貌了!”
劉阿四等部曲面面相覷,垂頭默默退到一邊。
“敏之賢弟今日來訪,寒舍蓬蓽生輝,難怪我一大早就聽到喜鵲叫,原來今日注定撞妖,啊不,注定貴客登門……”李欽載一邊深情款款地迎客,一邊將武敏之?dāng)v扶起來,為他拍打身上的塵土。
“李欽載,就算你前倨而后恭,這事兒也揭不過去!”武敏之怒瞪著他道。
李欽載掐著他的后脖頸就往府里走,嘴上嗔道:“敏之賢弟說的甚話,長安皆知我素有‘小孟嘗’之雅稱,何來前倨后恭之說?莫鬧了,快快里面請(qǐng),來人,傳宴!”
滿腹怒火的武敏之被李欽載掐著脖子,想掙扎卻掙扎不了,只能任由他像拎著一只剛放過血的雞一樣進(jìn)了門。
廚子動(dòng)作很快,片刻之間,熱騰騰的酒菜便上了桌。
李欽載熱情地為他布菜,斟酒。
以李欽載的觀察,這貨腦子不太靈光的樣子,所以他決定熱情一點(diǎn),賭一把,萬一人家是真傻,見人客氣就把結(jié)下的仇忘掉了呢。
武敏之沒讓李欽載失望,酒菜上桌后,便大口喝起酒來。
李欽載笑吟吟地陪著他,菜涼了讓丫鬟端下去再熱,酒沒了繼續(xù)搬壇子來。
總之,一定要讓貴客賓至如歸。
半個(gè)時(shí)辰后,武敏之喝光了一壇酒,眼神有點(diǎn)飄忽了。
李欽載暗暗撇嘴。
一壇米酒就飄了,你這也不行啊細(xì)狗。
繼續(xù)搬來一壇,武敏之斟滿之后仰頭一飲而盡。
喝著喝著,武敏之毫無征兆地噗嗤一聲,滿嘴的酒噴了出來,噴出來后伏桉埋頭,肩膀一聳一聳的。
李欽載嚇了一跳,還碰瓷?這次改羊癲瘋了?
誰知武敏之肩膀聳了半晌,突然大笑出聲,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流出來了。
“哈哈哈哈!李欽載,李景初……你是不是以為好酒好菜款待,我便忘了你兒子暗算我,你讓部曲揍我的事了?”
武敏之笑得不可遏止,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喘著粗氣道:“多少年了,別人只覺得我是瘋子,今日是頭一次遇到有人以為我是傻子,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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