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馬縣令小心地道：“下官見李縣侯眉宇間隱有陰郁之氣，似乎心情欠佳，不知是何人得罪了您？若是下官轄內(nèi)事，下官愿為李縣侯分憂?！?

李欽載沒回答，卻反問道：“馬縣令今日親自登門，可有事？”

馬縣令陪笑道：“是，這兩日縣衙司戶在轄內(nèi)各村各莊歸統(tǒng)了壯丁人數(shù)，甘井莊有年輕莊戶計(jì)二百余，李縣侯想必知道，陛下欲封禪泰山，朝廷下令征兆壯丁徭役，您家莊子將抽調(diào)壯丁一百二十二人。”

“下官今日前來便是跟李縣侯通稟一聲，待春播之后，貴莊上的壯丁們可就要上路了，可能會被遣往兩百里外的蒲州，工部來人說，陛下巡幸封禪之行，大約會在蒲州附近建一座行宮?！?

明知馬縣令今日登門的目的，但他的話說出口后，李欽載的臉色還是陰沉下來，倒也不是針對馬縣令，他知道馬縣令并沒有做錯什么。

“我家莊子抽調(diào)不了莊戶。”李欽載斷然道。

馬縣令一呆，期期艾艾道：“為，為何？”

李欽載緩緩道：“新糧種的事知道嗎？陛下派了數(shù)千禁衛(wèi)駐扎在我家莊子周圍，不僅如此，我家莊子上的兩百多莊戶也要日夜照看新糧種，全莊上下數(shù)百號人拿它當(dāng)親祖宗侍奉，把誰抽調(diào)走了都不行?！?

馬縣令驚愕道：“這，這……下官委實(shí)沒法做主，各莊徭役的人數(shù)是刺史府派下來的，工部的官員們做了歸統(tǒng)，各地州縣一個人都不能少，否則問罪首官。”

“下官不敢為難李縣侯，可您多少也為下官考慮，貴莊一百二十二名莊戶已在刺史府造桉立冊，更改不了，否則上面問罪下來，下官固然沒個好下場，勢必也將牽連李縣侯呀?！?

李欽載哼了一聲，道：“我說不能抽調(diào)，就是不能抽調(diào)，要不你讓差役把我抓進(jìn)縣衙大牢，來個殺雞儆猴？”

馬縣令冷汗潸然，陪笑道：“李縣侯莫侮辱自己，您怎么可能是雞呢……”

李欽載神色一滯，特么的，看不出這貨的嘴也很賤。

拍了拍馬縣令的肩，李欽載語重心長又誠懇地道：“規(guī)矩是人定的，也是人改的，馬縣令啊，做官不要太死板，該變通的時候也可以變通一下的，你說呢？”

馬縣令斷然搖頭：“下官無法變通，刺史府來要人，下官交出的人若少了一個，便要受嚴(yán)懲，還請李縣侯體諒下官的難處?！?

李欽載沉默片刻，又道：“拿錢換如何？你開個價，我家每個莊戶的勞力值多少錢，我把錢給你，你把他們的徭役免了?！?

馬縣令臉色愈發(fā)難看：“李縣侯，您莫鬧了。這根本不是錢的事，陛下封禪巡幸，普天之下誰敢拿錢充勞力？若然事發(fā)，下官和您都是大罪?！?

馬縣令頓了頓，又道：“李縣侯，下官多嘴問一句，您到底是為啥?。繛樯恫豢习亚f戶抽調(diào)出來？”

“朝廷征召的是民夫，只是辛苦一點(diǎn)造行宮，又不是讓他們上戰(zhàn)場，根本不會有傷亡，您何必為了這點(diǎn)事跟朝廷鬧呢？”

李欽載后背一靠，露出跋扈的嘴臉：“不為啥，就是心里不痛快，想找點(diǎn)麻煩，不行嗎？”

馬縣令苦笑道：“行，但下官不過是個可憐的縣令，您想找麻煩可否莫牽扯下官？下官經(jīng)受不起啊。”

李欽載正待要跟他繼續(xù)討價還價，宋管事匆匆進(jìn)了偏廳，行禮道：“五少郎，滕王殿下駕至門外?！?

李欽載一愣，接著騰地站起身，驚喜道：“大冤種……啊，不對，滕王殿下至矣？快快迎接，高規(guī)格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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