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先造起來,化主動為被動,以退為進的手段使過后,天子其實已經(jīng)掌握了更深程度的主動。
新年的第五天,右相許敬宗,河間郡公李義府,大理寺卿段寶玄三人一齊上奏,請?zhí)熳臃舛U泰山。
這三人的奏疏,給本已沸騰的朝堂加了一瓢熱湯,朝堂炸鍋了。
三人的分量都不輕,可以說是股肱之臣,他們的奏疏是一定要呈到李治面前御覽的。
李治的反應卻很有意思,看到三人奏疏的當天,便下旨嚴厲斥責他們,并在批復里說自己德才不具,功沒于先皇,有何顏面封禪泰山。
最后李治斥責群臣,封禪之事不可再議,就此擱置。
帶頭上疏的三人頓時熄了火,群臣也果然不敢再提。
但李義府卻頭鐵,滿朝文武唯獨他未曾收斂,跪在太極宮前聲淚俱下,不是認錯,而是堅持認為天子應該封禪,砍我的頭我也這么說。
太極宮里的李治聞訊后大怒,又一道圣旨嚴厲斥責。
最后一句,讓他滾回家閉門反省,靜思己過。
君圣臣賢,感天動地。
…………
李勣選擇了沉默,并嚴厲告戒李欽載也保持沉默。
萬眾擁戴,歡天喜地的氣氛里,李勣看出了暗藏的兇險。
這種時候若跳出來唱反調(diào),那是跟自己的性命和前程過不去。
諫止是需要智慧和時機的,眼下絕不是好時機。
李欽載果然沉默了,他恢復了昔日紈绔子弟的做派。
正月初六,他邀上孫從東,宋金圖等人,一同來到平康坊。
吐谷渾一役后,孫從東和宋金圖都因功封賞,興許是李治太興奮了,封賞的力度很大。
孫從東被升為右衛(wèi)將軍,不是“大將軍”,是“將軍”,算是右衛(wèi)的三把手。
宋金圖從邊軍中調(diào)任回長安左武衛(wèi),任果毅都尉,領鷹揚將軍。
不僅如此,每人還賜了一只金魚袋,良田百畝,倆人的兒子還被封了個虛銜官兒。
功成名就,衣錦還鄉(xiāng),大約便是如此了吧。
今日李欽載叫二人出來,是為了兌現(xiàn)當初在戰(zhàn)場上許下的諾。
當時李欽載豪邁許諾,此戰(zhàn)之后回長安,定要包下一座青樓,任二人胡天胡地亂搞。
年都過了,承諾也該兌現(xiàn)了。
平康坊青樓林立,數(shù)不清的這個閣,那個苑,名字取得既文雅又撩人。
選擇太多,反而不好選擇。
三人站在平康坊的大街上無所適從,李欽載索性閉上眼,來個盲選。
眼睛一閉,伸手胡亂一指:“就這家,不改了,今日必須盡興!明日你倆若不雙膝跪地爬出來,就是不給我面子!”
說完李欽載抬步便走,卻被孫從東和宋金圖一左一右死死架在原地,無法動彈。
孫從東臉色難看:“李縣侯莫鬧……那是客棧邊的馬廄!”
李欽載睜開眼,頓時也有些赧然。
這就尷尬了。
客棧邊的馬廄相當于前世飯店外的停車場,李縣侯好不容易請一回客,總不能讓貴客日排氣管吧。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