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正月，學堂開學，我要一個個檢查作業(yè)，誰若沒做，呵呵……”

眾弟子一齊露出懊悔的表情。

今日不該來的，誤入龍?zhí)痘⒀恕?

凄愴的人群里，契必貞突然問道：“先生，若弟子不做作業(yè)，會挨多少鞭子？”

“一百記?！?

契必貞掰手指估算了一下，突然笑了：“打不死我，哈哈，先生恕罪，弟子就不做作業(yè)了，開學時先生抽我一百記鞭子便是，弟子認罰?！?

這下整得李欽載都不會了。

如此頭鐵的嗎？寧愿少半條命都不愿做作業(yè)？

其余的弟子欲又止，他們也很想學契必貞，可惜他們不夠皮糙肉厚，一百記鞭子終究要賭一回生死，還不如捏著鼻子把作業(yè)做了。

于是弟子們英雄氣短，沉痛嘆了口氣。

師生眾人又聊了一陣，李欽載猶豫了一下，道：“按說你們來拜訪，我隨便應付你們幾句就該讓你們滾蛋……”

眾弟子：“…………”

李欽載隨即又笑了：“但是，看在你們帶了禮物的份上，為師我允許你們留下蹭一頓飯，畢竟伸手不打送禮人嘛，讓你們蹭頓飯比較符合禮尚往來的原則?！?

李素節(jié)哭笑不得地道：“多謝先生賜飯。”

眾人等待時，李欽載便不管他們，繼續(xù)忙活自己的事。

李素節(jié)等人湊了上來，見李欽載用銼刀，鑿子在一堆名貴木材上敲敲打打，不由好奇問道：“先生在作甚？又是什么了不得的新奇物件么？”

李欽載頭也不抬地道：“做點小玩意兒，給家人用的?！?

李素節(jié)分辨半晌，輕聲道：“這是……木珠子？”

李欽載沒理他，將十余個紫檀珠子鑿好打磨光滑后，再用一根紅繩串了起來，最后將它握在手心里，一邊轉(zhuǎn)一邊摩挲。

眾弟子愈發(fā)驚愕。

“先生，您究竟在做什么？它……有何意義？”李素節(jié)愕然問道。

李欽載笑道：“世上的每一件事物的出現(xiàn)，不一定都是有意義的，只能說是合理的存在，就像你們一樣，你們活著沒為大唐立過寸功，沒為國庫增過賦稅，沒給子民謀過福祉……”

“若世上人和物的存在都必須有意義，你們這群仆街豈不是都該跳井？但你們?nèi)匀缓耦仧o恥活得好好的，為什么？”

李欽載一邊摩挲著手里的珠子，一邊認真地道：“因為老天爺是寬容的，他允許某些物種毫無意義地存在，你們再沒用，至少能造糞啊?！?

李素節(jié)等弟子不由熱淚盈眶。

來了，來了。這該死的熟悉的壓迫感……

仿佛被人冷不丁灌了一口砒霜，刀鋒般的辭讓人生不如死。

先生在吐谷渾的死人堆里打過滾回來，風采依舊，依然是那么的萬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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