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車,水庫,溝渠,是一體的工程,缺一不可。
有了水泥后,甘井莊做出的工程非常耐用。
李欽載事先的規(guī)劃是,將踩水車修在河邊,用人力踩水的方式將水送到高地勢的水庫里,水庫平時蓄水,旱災(zāi)時放水入溝渠,保證莊子里每一畝莊稼都能得到澆灌。
思路沒錯,甚至很優(yōu)秀,但李欽載盯著那個高地勢上的水庫不由呆呆出神。
水庫的地理位置太好了,從高而下,若開閘放水,將會產(chǎn)生多么大的動能勢能。
這些動能勢能若被浪費(fèi),豈不可惜?
眼睛里閃爍著莫測的光芒,李欽載站在水庫邊,彷佛老僧入定了似的一動不動,整個人陷入一種空靈的狀態(tài)中,身外的事物已完全忘懷。
王縣丞一臉懵逼地站在他身旁,兩人本來好好聊著天,誰知這位縣伯突然便被定住了,兩眼發(fā)直表情呆滯。
難道附近有墳場,李縣伯突然邪祟附體了?
“呃,李縣伯,李縣伯!”王縣丞提高了聲量。
李欽載渾身一激靈,終于回魂了,不滿地瞪著他:“咋!”
王縣丞嚇得后退一步,急忙道:“莫咋,您咋咧?”
“你想咋!”
“莫咋……”
挑釁沒得到回應(yīng),人家果斷認(rèn)慫,李欽載只好罷了。
指著快完工的水庫,李欽載道:“跟莊戶們說一聲,水庫停工?!?
王縣丞大驚:“李縣伯,是下官開罪了您嗎?無緣無故為何停工?可不敢停工啊,此地工事若畢,還要借用貴莊的莊戶們?nèi)ム彺遄龉?,趁著農(nóng)閑之時,能做多少算多少……”
李欽載懶洋洋地道:“水庫停工是我有別的想法了,先停下,我回頭畫個圖紙?!?
王縣丞一臉遲疑,然而看到李欽載那張不講道理的暴躁臉,王縣丞還是果斷下令停工。
李欽載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水庫,然后轉(zhuǎn)身就回了別院。
劉阿四一直跟在他后面,見李欽載一路若有所思的樣子,劉阿四不由興奮起來,神情卻變得無比凝重。
他知道每當(dāng)五少郎臉上有這副表情時,一定是想到了某種新玩意兒,回去就要畫圖紙了。而劉阿四早已得了當(dāng)家主母的吩咐,一旦五少郎畫圖紙,必須嚴(yán)密保護(hù),不準(zhǔn)秘方外泄。
李欽載回到別院后,隨便找了間屋子竄了進(jìn)去,一支筆一摞紙,李欽載便畫了起來。
從下午一直畫到晚上,崔婕幾次來催他吃飯,他仍沒搭理。
崔婕知道夫君一定又想出了新物事,不敢太打擾他,一家子就這樣靜靜地等候在屋外,直到新月高掛當(dāng)空時,李欽載才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
夜風(fēng)凜冽,李欽載跨出房門,伸了個懶腰,寒風(fēng)吹得他打了個哆嗦。
一件大氅披在他肩上,李欽載扭頭,見崔婕柔情款款地看著他。
“夫君為國操勞,也該保重身子,入冬夜涼,夫君多穿點(diǎn)?!?
“妾身將菜熱了幾次,又不敢打擾夫君,飯菜正在灶頭上熱著,妾身陪夫君先用飯,用完飯再說?!?
李欽載點(diǎn)頭,又道:“你和蕎兒吃過飯了嗎?”
“蕎兒吃過了,剛才來看了夫君幾次,妾身攔著沒讓他進(jìn),現(xiàn)在約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