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范云仙是皇后身邊的內(nèi)侍,最得皇后信任,事情偏偏就那么巧,那些升壇法器,傀儡小人,和陛下的生辰符紙,偏就在范云仙的住所里找到了?!?
李治怔忪之后,目光漸漸沉了下來,蹙眉久久思索不語。
旁邊的許敬宗卻聽得心驚肉跳,朝上官儀投去驚駭?shù)哪抗狻?
這老貨不要命了么?這話都敢當著天子的面說出來,他知不知道后果多嚴重。
這是暗示天子廢后??!
上官儀卻面無表情,絲毫不覺得自己說了多么嚴重的話。
李治也被嚇了一跳,表情頓時踟躕起來。
事發(fā)之后,李治確實對武后有過猜疑,也確實對她生了戒防之心,可是廢后……他卻未曾想過。
或許,李治的心底深處,仍然對當年那位在感業(yè)寺寫下《如意娘》的武媚娘余情未已。
重情之人無法忘情,曾經(jīng)美好的回憶已然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盡管時過境遷,眼前人已非當年人。
可她,終究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女人啊。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
君臣沉默良久,李治緩緩道:“上官先生的意思是,皇后涉桉其中?”
上官儀沉聲道:“老臣非此意,老臣只是推測,宮闈厭勝桉有兩種可能,一是郭范二人說的是實話,他們確實是被人栽贓陷害的,主謀要陷害是正是皇后。二是,郭范二人本身就是主謀,他們瞞著皇后對陛下作法厭勝?!?
一旁被嚇得滿頭大汗的許敬宗急忙補充道:“臣以為上官先生所甚是,皇后已是后宮之主,臣說句犯忌的話,偌大的太極宮里,皇后已無敵人?!?
“她已坐穩(wěn)了皇后的位置,若論動機,她完全沒必要作法厭勝謀害陛下,陛下若有不可之事,皇后的處境必然急轉(zhuǎn)直下,所以臣以為,皇后是無辜的?!?
上官儀嘴唇囁嚅幾下,似乎還想說什么,然而許敬宗一直在悄悄觀察他,見上官儀要說話,許敬宗立馬朝他投以警告的眼神。
尼瑪你個老貨要作死不要連累我,我現(xiàn)在可還坐在你身邊呢。
李治身子往后傾斜,臉上露出不知是釋然還是失落的表情。
半個身子陷入朝堂污泥里的人,說話做事果然羈絆太深,步步猶疑。
正在這時,一名宦官卻匆匆跑到殿門外,躬身道:“陛下,大理寺卿有急事稟奏,郭行真和范云仙二人招供了!”
殿內(nèi)君臣三人一驚,同時坐直了身子。
李治沉聲道:“說,何人是主謀?”
宦官垂頭道:“郭范二人稱,被掖庭的義陽和宣城兩位公主重金收買,故而作法厭勝,詛咒天子?!?
李治聞呆滯半晌,接著身子一軟,重重坐了回去,面色一片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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