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欽載道:“陛下勿慮,臣敢說,放眼大唐三代帝王,陛下登基這十幾年來,所為絕不遜于兩位先帝,所謂厭勝,不過極個別的跳梁小丑蹦跶,不可咎于自身,亦不可概括天下?!?
李治沉沉地嘆息,道:“景初,這件事朕不能善罷甘休,一定要追查到底,無論涉及到誰,朕亦絕不輕饒,哪怕是……”
語聲一頓,李治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但李欽載已明白他中未盡之意。
心頭莫名沉重起來,天家夫妻究竟是做戲還是真的恩愛,李欽載并不在乎,可若這件事果真與武后有關,這對天家夫妻必然會撕破臉。
宮闈亂則朝堂亂,朝堂亂則天下亂。
李欽載并不想看到一個飄搖動蕩的大唐。
他是一個安于現(xiàn)狀的人,現(xiàn)狀挺好的,李欽載不希望它有任何變化。
但愿,這件事的主謀不是武后。
朝堂的事李欽載并沒有刻意打聽,但或多或少還是聽說了一些。
當武后第一次幫李治批閱奏疏的那天起,她的野心已冒出了萌芽,雖然李治仍能穩(wěn)穩(wěn)壓制住她,可朝堂上已經有了攀附她的黨羽。
沒人知道后黨的勢力究竟多大,但必然有,而且不小,比如李義府,就是后黨之一。
所以厭勝之術的主謀,很難說不是武后,畢竟李治若有個三長兩短,最大的受益人是她。
就算此時的她沒有想過當女帝,可太子是她親生的,搞個垂簾聽政,架空天子的把戲,對武后這種女強人來說,很難嗎?
李治沉默半晌,道:“景初,朕將長安百騎司暫調于你聽用,許敬宗和上官儀在明面上三司會審,而你,在暗中查訪偵緝,朕要知道此事的真相?!?
李欽載一驚,急忙道:“陛下,外臣不宜干預宮闈事,恕臣不敢從命,臣本來打算今日動身回甘井莊的,臣的本分還是給學子們授業(yè)。”
李治垂瞼輕嘆:“景初,你是朕最信任的臣子,你我私下也是知交好友,事情發(fā)生在朕的宮闈中,身邊每一個人都有嫌疑,朕實在已找不到值得信任的人了,唯有景初,朕對你一百個放心,只能拜托你了?!?
李欽載苦笑道:“茲事體大,若追查到最后……臣實在扛不起啊?!?
李治搖頭:“無妨,不管你最后查到何人,哪怕是查到……查到皇后身上,朕亦絕不讓你為難,朕想要的是真相,要知道是誰如此痛恨朕,竟敢冒著誅九族的風險在宮中詛咒朕?!?
“景初,朕將你當作知交好友,朕遇艱困之時,希望有朋友能幫朕一把。”
看著李治懇求的眼神,李欽載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陛下話都說到這份上,臣若再不答應,未免不識抬舉了?!?
李治終于露出了笑容,道:“此間事了,朕定會再去你的莊子游玩數(shù)日?!?
李欽載表情一滯,你特么是不是覺得去我家莊子游玩是對我的賞賜?每次你過來都搞得莊子雞飛狗跳,連村口的狗都絕經了,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
見李欽載表情遲疑,李治不滿地皺眉:“啥意思?不歡迎朕?”
李欽載一激靈,立馬拜伏于地:“蓬蓽生輝,雞犬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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