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欽載嘆了口氣,道:“巧取豪奪當(dāng)然不行,沒錢也是個大麻煩。陛下給我撥付了多少錢?”
“共計五萬貫。”
李欽載苦笑,五萬貫放在個人身上,確實(shí)一筆天文數(shù)字,這年頭物價低,五萬貫夠花兩三代了。
可用在一座城池的溫飽上,這筆錢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明日我就不出面了,等糧商們來了以后,你按四十文的價格買糧,五萬貫全花光。”
“可是,五少郎,若按四十文一升的價錢,五萬貫可買不了多少……”
李欽載神秘一笑:“無妨,能買多少算多少,買下來后馬上送去官倉。”
“那也只夠買光少部分糧商的糧食,其余的糧商還在等著,怎么辦?”
“讓他們等著,送入官倉的糧食重新打上封條,你帶領(lǐng)部曲半夜再將糧食送出城,等到天亮后再把糧食送回來,以后每天夜里都這么干……”
劉阿四驚訝道:“為何?”
“不可說,照做便是。”
第二天一早,糧商們果然聚集于刺史府門外。
李欽載沒出面,仍然是劉阿四接待糧商。
府門打開,糧商們?nèi)雰?nèi),赫然發(fā)現(xiàn)中庭堆著數(shù)十只大箱子,箱子打開后,里面全是銀餅和銅錢。
糧商們看到后,兩眼紛紛冒出了綠幽幽的光,心頭大定。
這是他們?nèi)账家瓜氲陌⒍挛锇 ?
府門敞開,劉阿四一絲不茍地收糧,付錢。
劉阿四的動作很慢,每一袋糧食都要細(xì)心過秤,每一串銅錢都要數(shù)清楚了再付給糧商。
磨磨蹭蹭一直到傍晚,五萬貫差不多花出去了,院子里堆起了小山一般高的糧袋。
劉阿四含笑宣布今日該休息了,明日繼續(xù)收糧。
糧商們雖然對劉阿四磨磨蹭蹭的動作表示不滿,但可以確定刺史府真的有錢,也就不在乎一兩天了,賓主各自盡歡而散。
賣光了糧食的糧商們喜滋滋地數(shù)著錢,連夜離開了并州。
趁著這波紅利還在,他們還得飛馬趕回去,繼續(xù)籌措一批糧食來并州賣掉,熙熙攘攘,利來利往,這可是賺錢的黃金時節(jié)呀。
又到了第二天,沒賣掉糧食的糧商繼續(xù)聚集于刺史府門外,等待府門打開后賣糧食。
誰知等到日上三竿,劉阿四才姍姍出來,然后一臉歉意地告訴糧商們,李刺史昨夜偶感風(fēng)寒,今早病倒了,收糧之事重大,李刺史必須親自主持,所以請糧商們再等一兩日,待李刺史病好后繼續(xù)收糧。
糧商們愕然,人群頓時有些躁動。
這時李欽載出來了,頭上纏著白巾,腳步虛弱蹣跚,被下人一左一右攙扶著走出來,他的臉色發(fā)黃,兩邊的顴骨微微陷落,眼圈也黑了,走兩步還咳嗽一陣,典型的病秧子形象。
李欽載站在府門前朝糧商們賠禮,并表示糧食一定會繼續(xù)收購,請糧商們多等兩日,待自己病好后一定親自主持。
糧商們狐疑地互視,雖然覺得有點(diǎn)不對勁,但李欽載的模樣十足是病了,倒也不好懷疑什么,于是虛情假意地說了幾句關(guān)懷的話,然后各自散去。
當(dāng)天下午,一隊隊糧車入并州城。
糧車入城并不稀奇,這幾天已見多了。
但這隊糧車卻不一樣,押車的是刺史府的差役,露在外面的糧袋上竟打著江南廬州和江寧刺史府的封條。
來自江南的糧食,竟神不知鬼不覺到了并州。
隨著糧車入城,各種版本的消息滿城流傳。
不知從哪里傳出的流,之鑿鑿地說,天子心系北方旱災(zāi),早在兩月前便下旨,調(diào)撥江南道各城池的糧食馳援,經(jīng)由大運(yùn)河送至北方。
今日進(jìn)入并州城的糧食,不過是第一批。
這個消息如瘟疫般傳遍全城,并州城內(nèi)駐留的糧商們頓時炸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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