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喂,林老爺可真挑,小劉莊的劉寡婦過年才??十七,媒人去給林老爺說,?說林老爺不樂意呢,嫌人家年歲大。”
“哎喲,那想?多小的,林老爺今年也快五十了吧?”
“??十七的都嫌大,那就是想十七的唄?!?
“我?說,林老爺出一百塊大洋的聘銀哪。”
“我的天哪,真的?”
“那可不真真兒的,?說十里八鄉(xiāng)的媒婆子都快把鞋底子磨薄了,恨不能把全縣的好閨女都送到林老爺跟前兒給林老爺挑,這?是給林老爺相中,享福的??子在后?哪?!?
……
以上大約就是近些天栗子溝村兒的談話內(nèi)容。
元寶也常?到個一句半句,他是沒什么感覺的,就是族長大伯?續(xù)弦,元寶也沒覺著奇怪。大伯母走的很安祥,看鵲大伯身子骨兒還硬朗,續(xù)弦亦在情理之中。
至于是找十七的還是??十七的,這是鵲大伯自己的事,跟這些碎嘴子有什么關(guān)系啊。
林鵲續(xù)弦一套程序,是林百畝幫著操持的。
林百畝這人摳歸摳,也恩???明。元寶這幾年在鵲大哥家讀書,連書本都是鵲大哥幫著一起置辦的,平時中午還在鵲大哥家吃飯,林行什么時候做新衣,也有元寶的。如今鵲大哥?續(xù)弦,他當(dāng)然得幫著出力。
于是,林百畝忙前忙后,與林鵲關(guān)系更好了。
倒是王氏對林鵲續(xù)弦的事嘀咕幾句,林鵲沒相中??十七的,也沒相中十七的,而是相了個十六的。
王氏抱怨著給丈夫倒碗茶,“這以后怎么走動啊。我先前跟大嫂子有說有笑,如今來個這么小的,可怎么稱呼?”
“叫小嫂子就是。”林百畝說。
“哎,鵲大哥真是的,十六,這也忒小了,不?道鵲大哥怎么想的。”
“怎么怎么想的?不找十六的,難道找六十的?”
“你這不抬杠么?我是說,比申哥兒還小十來歲,以后申哥兒見了怎么稱呼?就是申哥兒媳婦,這怎么叫???”
“該怎么叫怎么叫唄?!绷职佼€自然也是跟大嫂子李氏感情最深,嘆口氣,“行了。得過了前?大嫂子一周年才正經(jīng)辦喜事,鵲大哥也不算沒情?了。”
王氏低?繼續(xù)做針線,“這男人哪,一沒了女人就?找新的。這?是女人,沒了男人多是守寡的?!?
林百畝用茶碗蓋刮著茶水上的浮沫子,不以為然,“那是當(dāng)然啦。女人就得守潔?!?
元寶放學(xué)??家,一進屋正?到爹娘這話,元寶放?書包說,“爹,你這都是老黃歷的規(guī)矩了?,F(xiàn)在是新社會,不講究女人守寡,?是死了男人,女人一??能改嫁。”
元寶放?書包很開明的跟他娘說,“娘,?是我爹有個好歹走你前?,你愿意改就改,我肯定不攔著你。你喜歡什么??的也只管跟我說,我?guī)湍銖埩_!”
王氏一針就扎自己拇指肚兒上了,林百畝放?茶碗,跳起來就去揍元寶。元寶跟條泥鰍似的,哧溜就跑出去了,林百畝沒追元寶后?罵,“??來我抽不死你,小兔崽子!抽不死你!”
元寶跑的快,林百畝追半天沒追上,怒氣未消的??屋,“這叫什么東西!”
王氏含著被扎出血的拇指肚兒,心里有點想笑,覺著疼的好些了,撕破干凈布條纏上,跟丈夫說,“這城里就是跟咱老家不一??啊?!?
“不一??什么,?元寶亂說,哪個地方也沒這規(guī)矩!婦人不守潔,那還叫婦人么!”林百畝堅定的說。
王氏道,“以前男人留辮子,女人梳??髻,你看現(xiàn)在,村兒里還有幾個留辮子,你什么時候也剪了吧?!?
“老祖宗留?來的,這怎么能剪?”林百畝道,“?擱前清的時候,剪辮子都?殺?的?!?
“這也不是前清了。”
“那也不能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