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特沒擠公交,她是打的出租車,因?yàn)楣灰D(zhuǎn)三趟才能到學(xué)校,早上公交車上人最多,也很慢,她想早些到。
今天可是拿志愿表格的日子,秦特不想冒丁點(diǎn)兒遲到的風(fēng)險。
于是,到的……特別早。
付過出租車費(fèi),秦特剛一下車,就看到學(xué)校大門上方拉著一條??的大紅條幅,上??貼著?個大字:祝賀我校秦特同學(xué)取得全市文科第十名的好成績!
秦特驚的做賊樣迅速左右掃兩?,見邊兒上沒有熟人,才悄悄多欣賞兩?。唉呀,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再看兩?,再看兩?……
秦特沒好意思多看,也就看?十多個兩?。
她到的有點(diǎn)早,學(xué)校還沒開大門。
她是個聰明孩子,想?想,打?班主任的電話,問班主任在不在家,想去看看班主任。
班主任熱情洋溢的聲音從手機(jī)聽筒傳出,“在家。你過來一起吃早飯?!?
“老師我吃過早飯來的。你???吃,別等我?!?
“行,記得老師家在哪幢不?”
“?道?!?
秦特一直記著姥姥的話,上門不能空著手,??況她能考的這么好,老師沒少照顧她。畢竟,當(dāng)初她是插班進(jìn)來的。
秦特買?一箱牛奶一個果籃過去,果籃是她挑?水果讓店老板?包裝的,水果都嘗過,都是好吃的水果。牛奶也仔細(xì)看過生產(chǎn)日期,挑的最近的。班主任老師笑,“還帶什么東西呀,以后可別這么著?。咱??又不是外人。本來就一個村兒的?!?
“不行,這是我送?老師的,是我對老師的心意。”秦特是為數(shù)不多把送禮物說的這樣光明正大、情真意切的人。
老師很受感動,“你??考的好,我??的心血就沒白費(fèi)。”問起秦特臨場發(fā)揮的經(jīng)驗(yàn)。秦特學(xué)習(xí)是一路上坡的那種,開始在班里是中溜兒,半年就進(jìn)入到前十?。后來秦特想提前?考,最后三個月去?畢業(yè)班,跟著畢業(yè)班進(jìn)行三輪復(fù)習(xí)。三次全市統(tǒng)考,也是成績一次比一次好。到最后?考更是發(fā)揮超常,他??學(xué)校自建校開始,就從沒有過這么好的成績。
也不怪他??老師私下都說,這換?新教址,學(xué)校風(fēng)水也好?。
秦特其實(shí)沒別的訣竅,就是專心,細(xì)心。
可這專心、細(xì)心,說著容易,能做到的就太少?。
班主任老師認(rèn)為,人家秦特就天生聰明,天生有學(xué)習(xí)的這根兒筋。
是的,老師有時也挺相信天賦論的。
等到八點(diǎn)半,秦特就跟班主任老師告辭?,她得去畢業(yè)班集合,然后拿志愿表格。老師告訴她,她這次考的特別好,學(xué)校還會?她發(fā)獎金。
秦特有點(diǎn)小驚喜,“我也不是市前三?!?
“咱??學(xué)校又不是那些名校,前十也沒想過啊。你?學(xué)校開創(chuàng)?歷史?!崩蠋熜Σ[瞇的,為教出這樣的好成績感到自豪。
秦特問,“老師您有沒有獎金?”
“我跟你??李老師對半分。”老師笑,“畢竟后仨月你是在畢業(yè)班過的?!?
秦特聽說班主任也有獎勵,?興的笑?。
她沒讓老師送她,她又不是不認(rèn)得路。老師便送她到門口,讓她有空過來玩兒。
待到畢業(yè)班,秦特也收到許多同學(xué)的祝賀。估計(jì)是因?yàn)閷W(xué)校橫幅的原因,現(xiàn)在都?道她考?好成績。
秦特很謙虛,她也很細(xì)心,能從同學(xué)??不同的情緒中看出大家成績的好壞??嫉暮玫耐瑢W(xué)都是一幅神采飛揚(yáng),喜上眉梢的模樣。考的不好的同學(xué)難免有些失意,還有同學(xué)準(zhǔn)備復(fù)讀的。
秦特當(dāng)然考的很好,她自己心里也很?興,前天長輩??還為她慶賀?呢??伤稽c(diǎn)兒都不露出驕傲來,別人夸她,她就說,“我也沒想到?!比缓髥枌Ψ剑澳憧嫉脑趺礃??準(zhǔn)備報哪所大學(xué),學(xué)什么專業(yè)?”
反正盡量低調(diào)。
李老師是畢業(yè)文科班的班主任,因?yàn)榘嗬锍鳅?秦特這個全市前十,李老師近來春風(fēng)得意,?表達(dá)?對大家的祝福。
?考之后,不論老師還是學(xué)生,都平??很多。
然后就是發(fā)志愿填報卡,還有人手一份的志愿填報指南,告訴大家看著填報指南找學(xué)校代碼專業(yè)代碼,志愿怎么填。
基本說完這些,李老師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叫住秦特多留一下,就讓大家散?。李老師也沒旁的?,就是再問一回,“跟a大簽好??”
秦特點(diǎn)頭,“前天早上簽的?!?
“好。”李老師拍拍秦特的肩,由衷?興,“沒想到今年咱??畢業(yè)班能出個a大。好好填志愿,星期四記得來學(xué)校交志愿卡。去吧,以后就海闊憑魚躍,天?任鳥飛?。”
李老師最后還文藝?一句。
秦特笑著應(yīng)?一聲“嗯”,然后退一步,鄭??的?老師鞠?個躬。
待秦特出校門打算去坐公交的時候,被班上一個同學(xué)在校門口喊住?。秦特回頭,那個男孩子走過來,有些羞澀的將手中精致的禮品袋遞?秦特。
秦特沒接,問,“這是什么?”
“聽老師說你要讀a大,祝賀你,秦特。”
這個男孩子成績也很好,以前倆人偶爾會討論考卷上的問題。秦特說,“你準(zhǔn)備讀哪個學(xué)校?”
“我這次沒考好,準(zhǔn)備復(fù)讀。”男孩子?中有一些希冀,“希望以后跟你一樣,也能讀a大。”
“嗯,a大挺好的。復(fù)讀別太辛苦,你肯定沒問題的。”秦特也不?道要說什么,她也有些尷尬,“禮物不用?。我現(xiàn)在,就想學(xué)習(xí)的?。那個,謝謝你的心意?!?
夏天大熱的太陽,男孩子臉色卻是泛白。秦特敏銳看到周邊有人對男孩子露出譏笑,她立刻就明白?,因?yàn)樗@次考的特別好,??男孩子失利?。
秦特剛拒絕完,刷一下又把禮物接?。男孩子吃驚的望著秦特,秦特?他使個?色,秦特走在前頭,男孩子跟在他身后,倆人一前一后進(jìn)?學(xué)校對??的冷飲店。秦特請男孩子吃冷飲,男孩子看秦特付錢,急的,“我來付我來付。”
秦特帥?的一擺手,將男孩子付錢的手擋后頭去,“你送我禮物,我請你吃冷飲,算是還禮??!?
找個清凈的桌子坐下,秦特望著男孩子的?睛,認(rèn)真的說,“你好好學(xué)習(xí),不要管別人怎么說,你實(shí)?在這兒,復(fù)讀一年肯定能考個特別好的大學(xué)?!?
男孩子點(diǎn)頭,“嗯?!?
“加油!”秦特手臂一屈,握拳做個鼓勵手勢。男孩子笑,????點(diǎn)頭,“嗯!”
秦特咻的一大口?把冷飲一吸到底,空塑料杯擱桌上,起身說,“那我走啦?!?
男孩子,“嗯!”
秦特?走一步去公交站等車,她不?道男孩子一直在她身后遠(yuǎn)望,直到她上車,直到公交車遠(yuǎn)遠(yuǎn)開走,不見微影,男孩子才有些悵然又有些甜密酸楚的收回視線,握著半杯冷飲回家。
秦特早上就?姥爺打?電話,說?要過去的?。所以劉愛國今天沒出門,就在家等著?。想到秦特考上a大,就由衷?興,他還取?一千塊錢?這孩子,馬上就要讀大學(xué)?,想買點(diǎn)什么買點(diǎn)什么。
劉愛國還提前買?二斤五花肉,這孩子愛吃燉肉。
秦特沒直接?姥爺買水果上去,她?到姥爺家,看姥爺家缺什么?劉愛國自認(rèn)啥都不缺,他?道秦特愛吃水果,特意早上去水果店買的新鮮水果,?孩子吃。
秦特?道姥爺?shù)男模矝]客?,一邊吃水果一邊聽姥爺問那天a大老師怎么過去怎么簽約。秦特跟姥爺說的也特詳細(xì),當(dāng)時怎么考慮的,為什么會讀a大之類,都跟姥爺說?。
劉愛國在大學(xué)方??很直接,“考得這么好,當(dāng)然要讀a大。a大是咱??全國最好的大學(xué)!”
跟秦特說,“咱??中午燉肉。慶祝一下。”
秦特說,“姥爺,你不是喜歡吃餃子么,我還說?您包餃子哪?!?
劉愛國喉嚨上下咕唧一下,秦特多貼心啊,完全不會讓姥爺下不來臺,“姥爺,咱??包餃子吧!我也喜歡吃餃子!夏天茴香多,咱??吃茴香餡兒的,怎么樣!”
“好!”
秦特問,“姥爺,你早上吃的什么?”
“我煮的掛??。”
“不會見天吃掛??吧?”
“不會。我是見天出去吃早點(diǎn),吃煩?,還不如吃掛??哪,清清淡淡的?!?
“那這回我再?您包點(diǎn)素餡餃子,您想吃就煮,比掛??還方便?!?
“餃子還是得有點(diǎn)肉才香?!?
“行,那就一樣肉多的,一樣肉少的?!?
“好?!?
秦特下樓去買茴香,?到廚房溜達(dá)一圈,見有?個有些壞的桃子,牛奶還有兩箱,一箱沒開箱,一箱只喝?一盒。秦特說,“姥爺,牛奶你得喝啊。你要不喝過期就不能喝?!”
“我?道,我喝哪。”劉愛國笑。
秦特挑著壞的太多的桃直接扔垃圾袋,劉愛國心疼的,“別扔啊,還能吃哪?!?
“這都壞半個?,還怎么吃啊。”另?個桃子用刀剜?壞的地方,泡瀝水籃里,一會兒回來洗!
秦特拎著垃圾袋下樓,也順帶把五花肉拎下去,讓菜店老板?絞成餡兒。遇著好些街坊,秦特跟長輩??打招呼,街坊??都說,“唉喲,咱???材生回來??!?
“嗯,來看我姥爺?!?
等到菜店買菜,秦特還買?一斤大蔥,一斤香菇,她想多?姥爺包兩樣餡兒的餃子。一早一晚煮著吃也方便。
然后再到水果店?姥爺買?葡萄、香蕉、山竹、芒果、櫻桃。
秦特搬著一大箱回去,箱子上還放著買的菜。街坊??紛紛夸贊,“這孩子真孝順?!?
回去?收拾廚房,姥爺不大會收拾,廚房不如以前她跟姥姥在時干凈,不過也算整潔,但不符合秦特的標(biāo)準(zhǔn)。
廚房不大,好收拾。
廚臺水槽都擦洗一遍,地上等最后再弄。
秦特?????,??好的??要醒一醒,醒軟些,再切成一個個的餃子劑兒,搟餃子皮,包餃子。
醒??這功夫,秦特摘菜,洗菜,剁肉。肉餡兒絞的不很細(xì),自己還要剁剁,剁細(xì),還能增加肉餡兒的黏性。
一共包三樣餡,一樣茴香肉的,一樣大蔥肉的,一樣香菇肉的。
秦特干活俐落,中午就鏘鏘鏘包的差不多?。
秦特算著姥爺??自己的飯量,留?一小蓋簾她跟姥爺中午吃,剩下的全都放冰箱的冷凍層。
她覺著留出來的肯定夠吃,結(jié)果,姥爺一個人就吃兩大碗。
哎,以前姥爺什么時候吃這么多啊。
這就是犯糊涂的后果,一看就是很久沒吃過餃子,饞?。
哎,就是再有錢,超市買的餃子跟自己包的也是兩樣味兒。家常的味道,是哪兒都買不到的。
這還只是她包的餃子,姥姥包的更好吃哪。
秦特沒有再煮,她怕姥爺撐著。
“姥爺,吃東西不能暴飲暴食,咱??慢慢吃?!眲偟嚼牙鸭視r,秦特也是這樣,遇著好東西就想多吃,姥姥就不讓她一下子吃太多,怕?lián)沃?
劉愛國摸摸肚子,滿足的放下筷子,接過外孫女端來的餃子湯,笑道,“放心,撐不著,有些日子沒吃的這么舒坦??!?
“我媽他??不常來么。姥爺,你想吃什么,就直接跟我媽、跟舅舅他??說?!?
“你媽也不容易,還有小碩要讀書,店里的?也忙?!眲蹏K于問到,“你姥姥還好吧?”
“挺好的。姥姥也說讓我看看姥爺過的好不好?”
“跟她說,我好著哪?!眲蹏蚩陲溩訙蚕伦?,輕輕的哼?一聲。
秦特心說,就沖姥爺您這么嘴硬,合該吃這苦頭兒。
?道姥爺就是這種頑固老頭兒,秦特也不勸他,讓姥爺慢慢喝餃子湯,秦特到姥爺臥室,看看姥爺?shù)拇矄伪蛔?,把床單被罩都?他換?下來,從衣柜找出干凈的,該裝的裝,該鋪的鋪。秦特一邊兒說,“姥爺,以后干的東西收起來,得疊整齊啊。”
“哦。”劉愛國在客廳應(yīng)一聲,“我那還不臟哪?!?
“什么時候換的,我看有點(diǎn)臟??!?
“才半個月?!?
“一個星期就得換一次。”
換下的床單被罩枕套全部塞洗衣機(jī),秦特又把沙發(fā)套也都全換?,一起塞洗衣機(jī)。洗!
然后到廚房,把水果?姥爺擱冰箱,打開下頭保鮮門的時候,秦特險叫熏著,怎么臭烘烘的!里頭東西其實(shí)不多,全都拿出來,半碗炒菜,半碗湯??,還有些雞蛋。聞聞炒菜,不臭啊。湯??,也不臭。
秦特把炒菜湯??在碗槽瀝掉湯水倒垃圾筒,姥姥說?,不能吃剩菜剩飯,對身?不好。
雞蛋也都拿出來,所有下層的隔板抽屜全都取出來,秦特才找到原因,是抽屜里??擠碎?個雞蛋,估計(jì)時??太久,雞蛋臭掉?,剩下一層蛋黃粘在冰箱里屋??抽屜外。
秦特拿著洗潔精、絲瓜瓤那叫一通擦,足擦?三遍才把那臭?擦去八、九分,秦特開著冰箱的下層門,繼續(xù)刷冰箱的隔板抽屜,刷干凈手擦干放回去。
劉愛國把收拾的碗筷拿到廚房,“冰箱門兒怎么開著哪?!?
“剛在里頭發(fā)現(xiàn)?個臭雞蛋,我說怎么一開冰箱門兒就怪臭的。?散一下味兒。姥爺,你可不許再吃剩飯剩菜啊,吃不?就倒掉。不能再吃的。”
“?道??!弊罂从铱礇]看到自己的剩菜剩??,往垃圾桶一瞅,嗬,果然?他扔?。
都是老婆子教出來的毛病。
“扔?怪可惜的?!?
“那也比吃?生病強(qiáng)啊?!?
劉愛國背著手,叨叨起舊時?,“以前窮的時候,想吃剩菜都沒的吃。”
“姥爺,您也說那是以前?。我聽說,以前人六十歲就覺著特別老、年紀(jì)特別大?,可你看現(xiàn)在,姥爺您六十還跟壯小伙一樣。這就是條件好?,咱????必再跟以前一樣呢?”
劉愛國說不過秦特,唉喲,孩子說他像壯小伙兒哪。劉愛國本來就對孩子有些溺愛,爽快笑道,“行啦,?道??!?
秦特笑著刷鍋洗碗,把廚房邊邊角角的地方也都仔細(xì)清理一遍。洗衣機(jī)一停,出去把床單被罩抖開晾到外頭衣桿上,再拿?個大塑料夾子固定。
然后回屋踩著凳子,把窗簾也都摘?,?姥爺洗一洗。
劉愛國看著外孫女忙里忙外,心里真是既舍不得也欣慰。孩子來看自己,倒干?一天的活兒。
“不用這么擦?!眲蹏春⒆佑猛习淹线^一遍,又拿著鋼絲球??抹布蹲著擦地,忙說。
“有些不好擦的地方就得這么擦?!鼻靥卣f,“我可不能讓姥爺馬馬虎虎的。”
劉愛國笑,“湊合著就行??!?
秦特可不是湊合的脾?。
秦特在劉愛國這里忙午飯時候,她姥姥也在準(zhǔn)備午飯。
夏天是烙發(fā)??餅最好的時節(jié),因?yàn)樘欤i?暖??,??好發(fā)。林晚照把??好的??擱露臺上,一兩個小時就能發(fā)好。
她收拾小白條兒,大哥洗菜。洗菜的肯定快啊,就看大哥擦過手,倚著中島臺?老頭兒打電話,“中午晚照烙餅,做魚圓,我??買?小白條兒,煎魚。爸,你讓錢阿姨中午做一兩個素菜就行?,這邊兒好?我?您送下去?!?
林爹,“喲,這是怎么?,突然做這么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