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又讓荀卿染姐妹們一一和齊攸見過,這才兩相坐下說話,先問老太君可好,又問他父母,最后又問了一番路上的寒溫。荀卿染在旁邊冷眼瞧著,方氏待齊攸熱情親切,不亞于對待鄭元朔,但是腰卻一直挺的直直的,不像與鄭元朔那樣隨意。荀卿染又瞥了一眼齊攸,并不覺得奇怪。如果在路上遇到這樣的人,荀卿染會忍不住多看兩眼,但也只是多看兩眼,對于這樣全身上下寫滿生人勿進四個字的人,荀卿染可不想去親近。
荀卿染低著頭,眼角余光左右一掃。荀淑芳和荀淑蘭兩個身體都坐的筆直,眼光都在齊攸身上打轉。就是最為害羞的荀淑芝,也忍不住在偷瞄齊攸。
潁川地方多出文人,荀淑芝只在內宅,平時沒有機會外出,就是荀淑芳和荀淑蕓,雖能跟著方氏外出,但是所見的也多是清秀書生,對于齊攸這樣氣質的男人,只怕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
荀卿染也感嘆,荀家?guī)讉€姑娘中,最守大家閨秀規(guī)矩的,只怕不是荀淑蘭,而是荀淑芝。
“潁川這里,你沒來過,也有幾處風景可以看看。多住兩天,你鄭家兩位表弟都在,陪著你一起四處逛逛?!?
“這次出京,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有要事在身。老太君和家父家母都十分惦念姨丈和姨母,特意吩咐回程時務必來探望,給姨丈請安,給姨媽拜壽。只是還要按期回去復命,并不敢多留。”
齊攸說只能住上一晚,就要回京,方氏知道他有差事在身,也不勉強。
“攸哥哥,我記得上次在京里,攸哥哥曾獵了頭小鹿,養(yǎng)在流芳園內,不知現(xiàn)在還在嗎?”荀淑蘭趁著方氏說話的空檔,開口問道。
“自然還在?!饼R攸轉頭看了荀淑蘭一眼答道。
方氏笑道,“攸哥兒,別笑話你四妹妹。她被我慣的,還像個小孩子似地,只記得玩耍。”
“我們東莊也有山林,人說里面也有狐貍、鹿,野雞野兔,只是他們讀書的人,拉不動弓。攸哥哥,不如你多留幾天,獵幾只來給妹妹們看看?!避魇绶己鲩W著大眼睛道。
齊攸眼神一閃,徑自喝茶,并不答話。荀淑芳這才意識到話說的魯莽,臉騰地就紅了。
方氏不悅地掃了荀淑芳一眼,就有荀大老爺打發(fā)了荀君暉過來。
“二老爺去了城里,抄了官衙的邸報回來。說是圣上隆恩,老爺即日可以起復為官。老爺讓我來請四哥過去說話?!?
齊攸站起來,“吏部的官文下來有半個月了,本該早到了這里。只怕是前兩天直隸暴雨,洪水沖毀了驛路,這才晚了。我出來時,家父交代,請姨丈姨母得了邸報,早些打點進京,家父也好幫忙籌劃。”
這一連串的喜訊,讓荀大老爺十分高興,當天晚上就請了二老爺一家過來,一起吃頓家宴慶祝。荀大老爺、荀二老爺、君暉、鄭家兄弟并齊攸在外面坐了一桌,方氏和林氏帶著兩房的姑娘另坐了一桌。
辛姨娘因有身孕,出來走了個過場就回去了。小吳姨娘照例是沒有資格上桌的,不過她想著這樣的喜事,有正室的恩典,她也能搭個坐,樂呵樂呵。不過,方氏似乎是忙忘了這件事。小吳姨娘跟著伺候了一會,就委委屈屈地出去了。自然也沒人會注意她如何,只有荀淑芝心里不好受,臉上露了出來。
二太太林氏和兩個女兒荀淑妍、荀淑娟都打扮的金碧輝煌,還提前把方氏的壽禮送來了。
“大嫂,這尊玉佛,是前朝宮里流出來的,我家老太太信佛,花了兩千兩銀子買了來,后來給我做了嫁妝。我平時舍不得拿出來,想著只有大嫂配用這個,早就要送過來?!4笊└H鐤|海、壽比南山。……咱們妯娌幾個,只有大嫂最和氣大度,不愧是侯府的貴女。我瞧著,大爺是有出息的,四姑娘如今也出落的越發(fā)雍容貴氣了,以后大嫂的福是享用不盡的,可別忘了拉扯一下你這些侄男侄女們……”
林氏一一指著送來的東西,陪笑奉承著方氏。方氏極為受用,嘴上還謙虛,說自家人,心意到了就行,不敢收這么重的禮。荀淑妍也上前伯娘長伯娘短,總算哄的方氏開懷大笑才罷。二房今年這份壽禮比往年厚了不知多少,為的是什么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方氏自然是得意非凡。
因為上次宴席的事情,荀淑蘭和荀淑妍有些小齷齪。荀淑蘭一開始就不怎么搭理荀淑妍,荀淑妍并不惱,只一味陪小心說好話,也多虧她馬屁神功頗得家傳,總算和荀淑蘭歸于好。兩人就甩開荀淑芳,自在一旁說悄悄話。荀淑芳不好發(fā)作,只在暗地里撇嘴。
“方才那個,就是安國公府,你齊家的表兄?”荀淑妍小聲問荀淑蘭。
“嗯,是我四表兄,如今做著御前的侍衛(wèi),聽說很得皇上器重的,單獨派他出來辦差那?!避魇缣m驕傲地答。
“唉呦,皇家的差事阿,是什么差事,說來聽聽。”
這個卻是荀淑蘭也不知道的,“你也知道是皇家的事了,怎么能隨便說?!?
荀淑妍又打聽起安國公家的事,荀淑蘭知道的也不詳細。只說安國公齊家,現(xiàn)有前安國公夫人老太君容氏在堂,兩個兒子,長子降等襲爵受封奉恩將軍,次子恩典為戶部侍郎。下面共有六位公子,齊攸是二房的,排行第四。
“淑妍妹妹平日清高的很,怎么今天對齊家表哥這樣關切?”荀淑芳忍不住含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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