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海還是第一次看自己的姐姐發(fā)怒,嚇得吐了吐舌頭,心道,海龍大哥,你自求多福吧。
終于,海龍在天色已經(jīng)完全昏暗之時跑了回來,忐忑不安的看著連璧道:“連璧姐,對不起,我回來的完了一點?!?
連璧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道:“走吧,回去?!?
“等一下。”海龍走到連璧身旁,低著頭,像一個犯錯的孩子似的。
“干什么?你還有別的事么?”
海龍一只手背在后面,低著頭,靦腆地道:“連璧姐,我有樣?xùn)|西想給你看看?!?
由于天色已黑,連璧并沒有看到,此時海龍的臉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紅色。
連璧心中煩悶之意更盛,有些不耐煩的道:“什么東西?你一個大男人,干什么吞吞吐吐的?!?
海龍小心翼翼的伸出那只藏在背后的手,攤開手掌,一朵用普通珍珠所做的珠花出現(xiàn)在掌心中,低聲問道:“連璧姐,你覺得這個珠花好看么?”
連璧只覺得剎那間在也無法壓制住心中的怒火,雙目寒光四射,“好看什么?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學(xué)會給別的女孩子買禮物了。你好?。∑綍r看你傻乎乎的樣子,原來倒是一個有心人。今天你管我要錢就是去買這個么?家里的條件有多困難難道你不知道么?就為了討好你的心上人,你就花光我們辛苦賺來的一半的錢,我海以為你買了什么有用的東西,原來竟然是買這個。我喜不喜歡有什么關(guān)系,你自己去討好別人吧?!闭f完,怒氣沖沖的轉(zhuǎn)身而去。
海龍愣愣的站在那里,心中充滿了委屈,那握住珠花的手緩緩攥緊,任憑上面的尖銳之處刺入掌心也不覺。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好疼好疼,疼得幾乎無法呼吸似的??粗樿档谋秤?,喃喃的道:“為什么,為什么要向我發(fā)脾氣呢?”
連海有些疑惑的看著海龍,道:“海龍大哥,你別在意,今天姐姐不知道怎么了,似乎心情很不好似的,或許她明天就會好了吧。??!你的手掌都破了,快,我?guī)湍惆幌隆!?
海龍搖著頭,從開始的緩慢到逐漸用力,他甩開連海的手,發(fā)了狂似的跑了出去。連海清晰的看到,從海龍的背影處甩出幾滴晶瑩的淚珠。
連海感覺到有些不妙,趕忙推著木車追向連璧跑開的方向。
連璧走出不遠(yuǎn)就停了下來,她暗問自己,今天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會發(fā)那么大脾氣呢?現(xiàn)在的海龍,由于失去了記憶,整個人就像張白紙一般,自己為什么會生他的氣?等他回來再說吧,他應(yīng)該不會記恨自己才對。
一會兒的工夫,連海氣喘吁吁的趕了上來,“姐,你快去看看吧。海龍大哥他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很傷心的樣子,你剛一走,他就也跑開了,似乎是朝著市集去的。”
連璧心中一驚,她可不希望海龍有任何損傷,海龍現(xiàn)在的情況是極為脆弱的,先不說**已經(jīng)失去了絕大部分抵抗力,就是在精神上也收不得什么刺激,一旦神識的破綻增大,想再恢復(fù)就更加困難了。毫不猶豫的,她向市集的方向跑了回去。
海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市集上走著,雖然失去了記憶,但他的自療能力還在,受傷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但心頭的傷口卻在不斷地滴血。腦海中不斷閃過一道道模糊的影像,他的心已經(jīng)亂了。
“大哥,進(jìn)來喝一杯吧,我們這里的三日醉可是方圓百里都聞名的?!?
不知不覺中,海龍走到一家酒店門口,酒店的店小二熱情的招呼著。
“喝什么?”海龍有些茫然的道。
“當(dāng)然是喝酒?。〈蟾?,一看你就知道你遇到了什么窩心事,進(jìn)來喝一杯,保證你一醉解千愁?!?
“能解愁么?好,我喝。”海龍跟著店小二走入酒店之中,找了個地方木然坐下。
店小二殷勤的道:“大哥,你要吃點什么呢?”
“能解愁的不就是酒么?我就要酒。多拿些?!?
“馬上就來。”
為了多賺點錢,一會兒的工夫,店小二直接拿來一小壇子,擺在海龍面前,打開泥封,就像頓時撲面而來。
海龍吸了吸鼻子,一把抓起酒壇就喝,辛辣的烈酒入喉,他展現(xiàn)出當(dāng)初在連云山脈時的酒量,美酒不斷順喉而下,竟然一口氣將整壇酒灌入腹中。
店小二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喝酒之人。
“還有么?我還要?!?
“有,有,當(dāng)然有?!?
酒在海龍口中,宛如水一般。他覺得,只有著辛辣的酒才能令他的心不那么疼。三壇子,一會兒的工夫已經(jīng)入腹,當(dāng)海龍在要酒時,卻遭到了店小二的拒絕。
“客官,您最好把前三壇的酒錢付一下,我們著三日醉的價格不低,您看”
“付錢么?我,嗝!我沒錢?!焙}堃呀?jīng)有七分醉意,茫然看著點小二。
一聽海龍說沒錢,店小二頓時變了臉色,尖聲道:“什么?沒錢?沒錢你也敢跑出來喝酒。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珠花?就拿這個來頂帳?!?
海龍全身一震,頓時清醒了幾分,將珠花護在自己胸前?!安?,不行,我不給,不要搶我的珠花?!?
店小二向一旁的幾個同伴使了個眼色,幾人頓時將海龍圍在中間。那店小二道:“好你個大個子,你想吃白食么?喝了我們的酒就得給錢,不拿珠花頂帳,今天我們就讓你好看!”
海龍的意識有些朦朧了,酒意不斷沖擊著他的大腦,但是他卻只記得一點,兩只大手緊緊的護住珠花,“不,不給,我不給。這是我的,不給?!?
“他媽的,兄弟們,給我揍,揍到他交出來為止。”這間酒店本來就很小,拉海龍進(jìn)來的店小二爺是著力的老板,一聲令下,拳腳頓時招呼上了海龍的身體。雖然海龍身高體壯又力大過人,但此時他已經(jīng)醉了,三兩下就被打倒在地,幸好他身體結(jié)實,蜷縮在一起,倒也沒有受什么真正的傷。但他始終沒有忘記一件事,就是保護好他的珠花。
“住手!”“喀嚓?!币幻晷《]收住手,手里的長凳重重的砸在了海龍頭上,鮮血頓時流淌而出,染紅了地面。這些店小二爺都傻了,他們只是憤怒于海龍吃白食,并沒有取他性命的意思,眼看一地鮮血,一個個頓時臉色大變。
連璧的心顫抖了,她還是來晚了一步。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她已經(jīng)沖到了海龍面前,酒店中所有的人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森然寒光不斷從連璧眼眸中射出,她的手按上了海龍的頭,鮮血頓時止住,感覺到海龍的身體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這才松了口氣。輕嘆一聲,抹掉了酒店中人對海龍的記憶,帶著他瞬間移動到市集外一個寂靜的地方。
海龍的傷并無大礙,但他的身體卻始終蜷縮著。
“沒事了,沒事了。海龍,你清醒一點,我是連璧姐?!边B璧輕聲呼喚著海龍的名字,在他的頭上撫摸。
海龍似乎顯得平靜了一些,身體舒展開,由于用力過大,他的手掌再次被珠花刺破了。
那種難受的感覺再次襲上連璧的心頭,心疼的將海龍手上的傷治好了,下意識的問道:“那珠花對你真的那么重要么?”
海龍茫然點頭,神志不清的道:“珠花是我最重要的東西,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要搶我的珠花,我不給,我絕對不給,那是我要送給連璧姐姐的禮物,誰也不給?!?
連璧全身劇震,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光芒,她的心顫抖了,原本古井無波的心情頓時掀起滔天巨浪,聲音顫抖著道:“送我的,你這是送給我的?!?
海龍似乎并沒有聽到連璧的聲音,依舊喃喃的道:“連璧姐,你為什么不喜歡我的珠花,我知道咱們很缺錢,可是,可是我見到臨村的阿花帶了一朵珠花真的很漂亮,我想,你要是也能帶一朵,一定比她漂亮的多,可是,你為什么生我的氣,我,我真的很希望看到你帶上這珠花??!不給,他們誰搶我也不給,這是給你的,給你的”
淚水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連璧不顧骯臟,將海龍的頭摟入自己懷中,喃喃的道:“是我不好,都是姐姐不好,讓你受委屈了,姐姐不應(yīng)該懷疑你什么的?!?
似乎是聽到了連璧的聲音,海龍的神志顯得穩(wěn)定了許多,緊緊的貼在連璧懷中,喃喃的道:“姐姐,姐姐,你知道么?我這的好喜歡你”
連璧完全愣住了,她心中早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雜念,但當(dāng)她聽到海龍的話時,早已經(jīng)空寂的心靈中卻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一種難以喻的感覺令她呆呆的看著海龍。
為什么,為什么自己意志都沒想到這種情況呢?海龍失去了所有的記憶,自己一直在他身旁照顧他,她自然會產(chǎn)生強烈的依賴感,如同白紙一般的他,對自己有的,只是那份真摯的感情。可是,現(xiàn)在自己卻應(yīng)該如何面對這份感情呢?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乃佛門中人,自然不能過問感情之事,但是,她又怎么人心上海正處于最脆弱狀態(tài)下的海龍呢?茫然的看著昏睡在自己懷中,如同孩子一般的海龍,連璧身上亮起了淡黃色的光芒。
“珠花,我的珠花?!焙}埫偷貜幕杷星逍堰^來,剎那間,他所看到的是一片淡紅色的光彩,光芒閃爍中,一個又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快速在腦海中閃爍著。一股莫名的力量橫梗于胸腹之間,灼熱不斷肆虐,幾乎只是頃刻間,海龍身上就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了。
一切似乎都恢復(fù)了正常,他依舊在那個小木屋之中,只是此時此刻的海龍卻已經(jīng)變了,完全的變了,他發(fā)現(xiàn)周圍一切都清晰了很多,甚至連自己腦海中也有了一些記憶似的,雖然依舊抓不住,但他卻再也不會因為思考而頭痛,腦子的清明令他外表那種傻乎乎的感覺也消失了許多,本有些渾濁的雙目閃爍著淡淡的瑩潤光澤。
“海龍大哥,你怎么了?”連海從外面跑了進(jìn)來,當(dāng)他看到海龍的時候也吃了一驚,明明是同一個人,但現(xiàn)在的海龍卻有著很大的變化,尤其是眼眸中的神色,雖然充滿了迷茫,但更多的,確是深邃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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