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人都奉行“抱孫不抱子”。王瓚因?yàn)樽约旱慕?jīng)歷，又是家中的獨(dú)子，對止哥兒不僅很關(guān)心，還愿意陪著他玩。石氏則是典型的賢妻良母，在兒子還沒有到年紀(jì)搬到外院由父親教導(dǎo)的時候，兒子的眼睛一眨，她幾乎就能猜出止哥兒在想什么。

因而止哥兒的小動作一出來，他的父母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瓚笑著搖頭，對石氏道：“我就說呢，嘉南郡主是個最不喜歡湊熱鬧的，能坐著決不站著，能站著決不走的人，怎么突然變了性子，不僅要去逛燈市，還讓我們帶著止哥兒過去給慎哥兒做伴。”他說著，揉了揉止哥兒的頭發(fā)，道：“是不是你吵著慎哥兒帶你去逛燈市？”

去年的時候止哥兒就吵嚷過一回，那時宮里正亂著，他在宮里當(dāng)值，一去就是好幾天不著家，元宵節(jié)的燈市也因?yàn)槌ⅠR上要南遷了，大家都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著朝廷南下，人心惶惶的，沒有人有心思當(dāng)差，舉辦得很潦草，他就更不敢放兒子出去亂逛了。

石氏聞就有些不高興，對止哥兒道：“你表姑母多忙??！你這樣吵著要她帶你出去玩，要是耽擱了你表姑母的正事可怎么辦？你怎么這么不懂事！”

止哥兒臉漲得通紅，支支吾吾的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王瓚有點(diǎn)心疼兒子。

他是從小一個人長大的，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唯一能和他作伴的就只有姜憲了?？山獞椨质桥⒆?，常住慈寧宮，說是作伴，也不過是抽著空閑進(jìn)宮說兩句話，就是這樣，他也一直很珍惜。更何況止哥兒了——他這幾天可打聽清楚了，止哥兒就像慎哥兒的小尾巴似的，慎哥兒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說到底，還是止哥兒太寂寞，沒有玩伴的緣故！

“你別說他了！”王瓚對石氏道，“他想去，就讓他去吧？當(dāng)今的京城守備是李謙，他的人向來厲害，又有嘉南作保，不會有什么問題的。他想去逛燈市想了好幾年了，我不讓他去，也是怕他闖禍！”

現(xiàn)在那些所謂的“權(quán)貴”都跟著趙璽去了金陵，京城最高官員又是李謙，止哥兒出去也不怕被別人欺負(fù)而父母沒有辦法給他出頭了。

石氏知道王瓚的下之意，想想也眼睛一酸。

別人都只道她嫁到了親恩伯府，威名顯赫，卻不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親恩伯府沒有戰(zhàn)功，是外戚，全靠帝王恩寵生存，偏偏太皇太后自做皇后的時候就不得寵，后來繼位的又是寵婦的兒子，若不是太皇太后會做人，親恩伯府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王家行事更是膽小慎微，循規(guī)蹈矩，不敢走偏一步。

因?yàn)檫@個，他們甚至不敢放止哥兒出去玩。

既然丈夫都說沒問題，那就讓孩子出去好好玩玩吧！

石氏聞就笑著牽了止哥兒的手，道：“娘之前還給你做了幾件新衣裳的，我們現(xiàn)在去試試衣裳，挑件好看去逛燈市?！?

“??！”止哥兒被這峰回路轉(zhuǎn)弄得呆滯了片刻，隨后就高興地叫了起來，還道著：“謝謝爹，謝謝娘！謝謝慎哥兒！我要去逛燈市了！”

那高興勁，石氏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忍不住眼眶濕潤，交待止哥兒：“那你記得明天見到了表姑母要向她道謝啊！還有慎哥兒，你要好好和他相處，要有個弟弟的樣子，不要和哥哥打架，知道嗎？哥哥不是打不贏你，那是讓著你。要可不能因?yàn)楦绺缱屩悖憔皖B皮，這樣大家以后都不會跟你玩了。你想一個人，大家都不理睬你嗎？”

“不會！”止哥兒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信念，覺得慎哥兒肯定不會討厭他，“哥哥說給我買花燈，還帶我去吃好吃的！”

最后一句，他是想當(dāng)然。

石氏卻相信了。

主要是她覺得孩子沒有必須在這件事上向他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