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憲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散了徘徊在胸口的那股子燥熱,心里覺得好受了些,這才對阿吉道:“你來的路上可曾聽到過什么消息?知道京城被破了嗎?”
“知道!”阿吉抹著眼角,傷心地道,“我在路上聽人說了,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卻沒有人說得清楚。有人說是京衛(wèi)守城不利,有人說是韃子太厲害,也有說是京衛(wèi)里有內(nèi)奸,被里應外合,還有些說是因為皇上早就不在京城了,所以也沒有什么人守護京城,這才被韃子破了城的……”
居然還有人說京衛(wèi)里有內(nèi)奸……
京衛(wèi)向來是姜家的地盤,若是有人抓著這個說法不放,到時候姜家會很麻煩的。
現(xiàn)在城破了,大伯父在哪里呢?
還有大伯母。大伯父為什么不送大伯母到慈寧宮避難?
姜憲心急如焚,恨不得此時李謙像前世似的手握三十萬大軍,直接打進京城去。
她對阿吉道:“你以后就在我身邊服侍。”
一來是她還要用阿吉,二來是免得阿吉無意間說了不該說的話,把詔書的事泄露出去了。讓他跟著她,是在保護他。
阿吉顯然什么也不知道,他愣愣地望著姜憲,眼底流露出些許的畏懼。
難怪讓這個阿吉來給她送信。
要是換上了劉冬月,早已感激涕零地磕頭謝恩了——不是心腹,還敢送這樣的信,那是會被隨時滅口的??梢娺@個阿吉還小,有些事還沒有人教他。
姜憲干脆好人做到底,把阿吉交給了劉冬月:“把人調(diào)|教好了再送到我這里來。你們現(xiàn)在給我想辦法弄張空白的詔書來?!?
她要偽造一封勤王詔書給李長青,這樣李長青才能名正順地進京。他們也才能名正順地抱著趙璽進宮。
但愿韓同心還活著,有簡王這個鎮(zhèn)海神針在,她把大伯父、曹宣等人從泥沼里拎出來也就可以撒手不管了。讓韓同心垂簾聽政,讓簡王去和朝臣們斗,幫韓同心操|(zhì)心去。
劉冬月和阿吉目瞪口呆。劉冬月更是小心翼翼地道:“郡主,我們不可能弄到空白的詔書。不說別的,就詔書背后的那緙絲五龍龍紋,其他的東西都沒有辦法代替。”
姜憲覺得還是前世的孟芳苓更合她的心意。
她只好耐著性子道:“我當然知道你不可能弄到一張空白的詔書,可我們手里有兩張詔書,你想辦法把其中一份面上裱上一層空白的宣紙不就成了?至于用印,我們有樣子,照著雕一個印上去不就成了?你們以后做事動動腦筋,別總是這么死板好不好。”
天下間有這樣行事的嗎?
那可是圣旨,詔書!
等閑人都不會這么想,這么做吧?
劉冬月臉脹得紫紅,手足無措了片刻才低下頭去恭敬地應“是”,拉著阿吉就出了門。
阿吉面上被冷風吹過,這才回過神來。
他敬畏地望了一眼姜憲臨時落腳的廂房,喃喃地道:“郡主,平時,也是這個樣子的嗎?”
劉冬月這才有機會仔細地回想。
良久,他才不得不點頭,道:“郡主位高權重,行事全憑喜樂的?!?
委婉地承認了阿吉說的話。
阿吉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從前在干清宮里打過雜,后來調(diào)去坤寧宮當了一段時間的差,因韓同心想要換上自己的人,他被重新趕回了干清宮,偶然得到杜勝青睞之后,拜了杜勝做師父,他的日子這才慢慢地好了起來。
就算是皇后也不敢這樣藐視皇權。
但姜憲給他的感覺,卻是什么東西都可以踩在腳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