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看來，蔡霜是為了升職攢資歷，所以才會到陜西行都司來的?？蓪嶋H上蔡霜是因為在京城呆不下去了，有人看上了他之前的位置，就算一時半會弄不到手，三年任期滿后，他是絕對不可能再在那個職位上繼續(xù)做官。與其讓人看笑話，還不如以退為進(jìn)，外放出去，既可以晉升，還可以弄點(diǎn)銀子——京城里一塊匾額掉下來都能砸個皇親國戚，像他這樣的，有好處沾不著，有壞事卻得給人背黑禍，撈油水的事就只能在旁邊干看著，說起來是在京衛(wèi)做官，走出去也是威風(fēng)八面的，可家里卻沒幾兩銀子。

到了陜西行都司之后，他仗著自己的出身的確悄悄地?fù)屏诵┿y兩?？涩F(xiàn)在，李謙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開始用雷霆手段整治行都司和都司。行都司還好，都司卻鬧得人人自危，好幾個都私底下和他抱怨，李謙是不是缺銀子了，所以才這樣的折騰他們，問他能不能幫著搭個線，李謙要多少銀子，不如明碼標(biāo)價，大家就是砸鍋賣鐵，這個銀子怎么都要拿出來的。

蔡霜沒有接話。

他一直在模糊別人的視線，讓別人以為他和郡主同是來自京城，又是功勛世家子弟，和李謙的關(guān)系非比尋常。而且以他對李謙的了解，李謙根本就不缺銀子。在行都司的時候，他就拿了七、八萬兩銀子出來貼補(bǔ)軍餉，行都司的人都知道。所謂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行都司的人因此在李謙面前沒有一個直得起腰的。等到后來李謙帶著他們打了勝仗，自己什么也沒有撈到，卻把他們的軍功都實打?qū)嵉亟o了他們，行都司里就莫名其妙地傳出上面的要壓著李謙，不愿意讓李謙升官加爵，李謙卻不低頭，頂著丟官殺頭的風(fēng)險和內(nèi)閣大佬們講條件，李謙自己的軍功可以不要，但下面將士的軍功卻有一個算一個，撫恤金一分也不能少。等到撫恤金到手，比大家預(yù)想的都要多，就又有話傳出來，說是李謙私下賣了郡主的陪嫁，自己掏腰包給大家補(bǔ)上的。

蔡霜聽到這傳的時候在心里直罵“傻|子”。

李謙就算是想私下的補(bǔ)銀子給那些死難的將士也不敢??！難道他不怕背上個“沽名釣譽(yù)”的名聲，被官們彈劾??！

也不知道是誰在那里謠傳？

兵部不過是因為嘉南郡主而忌憚李謙，又有李瑤、梅城等人幫他說話，所以從上到下沒有克扣陜西行都司的撫恤金，所以才會比他們認(rèn)為的多而已。

可李謙的威望卻一時無兩。

李謙除非腦子進(jìn)水了，才會在這個時候撈銀子。

他這次估計是要整治吏治了，誰去講情也沒有用。

這原本不關(guān)他的事，可他卻得了消息，李謙重新擬定了陜西行都司和陜西都司的僉事、同知、主薄等人的名單，而他并不在名單之上。

以蔡霜對官場的了解，李謙聽從兵部和吏部的安排，把自己的軍功拿出來給內(nèi)閣和軍中幾位大佬分了，幾位內(nèi)閣大學(xué)士和軍中大佬怎么也要安撫一下李謙。之前李瑤幫李謙弄了三十萬擔(dān)糧草，接下來，就該幾位內(nèi)閣大學(xué)士給李謙還人情了。

他的這份奏折遞上去，肯定會通過。

雖然李謙沒有升官，可對布日固德之戰(zhàn)卻讓他在幾位內(nèi)閣大學(xué)士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讓大家都以為他會打仗，能打仗。陜西都司和行都司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朝中的大佬們也希望李謙能守好西北的這道大門，能打勝仗，對他大張旗鼓地整治兩司肯定是持贊同的態(tài)度。

他若不在名單之中，以他的那位伯父蔡定忠的性子，肯定不會幫他，而且就算他伯父愿意幫他，也未必能幫得上忙。

蔡霜覺得自己當(dāng)務(wù)之急是得想辦法確定名單上有沒有自己。

找誰打聽好呢？

蔡霜腦海里閃現(xiàn)出一個又一個的人影。

幾家憂愁就有幾家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