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至身體一扭,本能地避開何夫人甩過來的茶盅。
茶盅“叭啦”一聲,在地上開了花,綠色的茶葉賤在了她白色的挑線裙子上。
不要說李冬至了,就是屋里的其他人也嚇了一大跳。李駒更是“騰”地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直奔李冬至而來,一把李冬至拉到了旁邊,緊張地道:“你怎么樣了?有沒有被燙著?”
“沒有!”李冬至搖了搖頭,心里卻委屈得不得了。
小的時(shí)候,明明她是最小的孩子,可母親的目光卻總是落在自己的哥哥李駒的身上,如今,她的母親更是為了她一句不中聽的話砸她。
她有什么地方比哥哥差?
李冬至的眼淚就止不住地簌簌落了下來來:“我沒事,娘沒有砸到我。”
李駒見李冬至哭了起來,不由一陣惱火,他沖著何夫人就是一頓吼:“您這是要干什么?斗不過我大哥,斗不過李麟,就拿小妹出氣!小妹說得有錯(cuò)嗎?東西是爹的,爹想給誰就給誰,就算我以后一分錢也分不到,大哥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難道在你的心里,我就那么不堪,連大哥的一根汗毛也比不上?沒有了爹的庇護(hù),我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
兒子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這樣大聲地跟她說話。
何夫人一下子就哭了起來:“我這是為了誰?你們一個(gè)兩個(gè)的,都不領(lǐng)我的情。不敢去你爹那里說,就沖著我嚷嚷,是看我好欺負(fù)吧?”
李冬至聽了,也跟著哭了起來:“娘,我和哥哥都沒有嫌棄過您。您從小對(duì)我們的愛護(hù),我們也都看在眼里。只不過家業(yè)是大事,一不小心就會(huì)讓兄弟鬩墻,姐妹反目,讓旁人看笑話。我們也不過是不想讓您惹了是非,被人嘲笑而已。”
李駒看母親這樣,則有些后悔。
他的聲音頓時(shí)低了下來,喃喃地道:“娘,我,我不該那樣跟您說話??赡鷦偛乓蔡^份了……”
何夫人聽了又是一陣氣。
何大舅太太只好坐在一旁給她順著氣。
有小丫鬟進(jìn)來稟道:“西街那邊的少奶奶過來了。”
西街那邊的少奶奶,是李家對(duì)高妙容的稱唿。
何夫人心里正煩著,聽說高妙容過來了,想到正是高妙容的丈夫搶走了自己兒子的東西,她頓時(shí)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想也沒想地高聲道著:“不見!”
昨天還看高妙容像親閨女似的,今天就看高妙容像仇人似的,這臉也翻得太快了吧!
屋里的人都看著何夫人。
何夫人不免有些心虛,小聲道:“她既然要過來,怎么不提前送個(gè)信來。你去跟西街的少奶奶說,我這邊正忙著,今天沒空見她。她若是有事拜訪,就明天遞了帖子過來,讓人安排時(shí)間?!?
就算是一品大員家的女眷,最要緊的還是主持家中的中饋,而不是每天串門??墒窍窈畏蛉诉@樣連家中中饋都交給了別人主持的人,又怎么會(huì)忙呢?有什么可忙的呢?還要提前一天下帖子……她們是一家人,用得著這樣嗎?
高妙容站在李家大門旁的轎廳里,忍受著眾人路過時(shí)悄悄投來的目光,恨不得此時(shí)地上突然裂開一道縫讓她跳進(jìn)去……
她恨恨地踩了踩腳,陰沉著臉就上了轎。
隨行的婆子忙朝著轎夫說了一聲“走”,轎夫抬起轎子,晃晃悠悠地往西街去。
何夫人把李長青關(guān)在正房外面。
李長青也不理她,直接去了書房,晚上更是邀了柳籬過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