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走了之后,家里的年味就更濃了。
夏夫人趁著這個機會還是舉辦了一次所謂的賞花會,正式地給姜憲接風(fēng)洗塵。
姜憲穿了件鴉青色鳳尾暗色團(tuán)花的褙子,梳了個墜馬髻,戴了太后賞給她的八寶點翠大花去了陜西巡撫衙門。
夏夫人四十來歲,保養(yǎng)得很好,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中等的個子,身段卻苗條,容長臉,單鳳眼,精明外露,看上去不像是很好相處的人。
她和夏哲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長子和次子都已經(jīng)成親,在老家九江。幼子和長女跟著他們在任上。長女今年十四歲,和姜憲同年,幼子比姜憲小三歲。據(jù)說幼子三歲就啟了蒙,八歲就搬到了外院獨住,除了晨昏定省,等閑輕易不進(jìn)內(nèi)院,倒是長女夏大小姐,十二歲的時候就幫著夏夫人協(xié)理家中事務(wù),如今家中的宴請等都已交給了夏大小姐。幾位夫人對夏夫人治家贊不絕口,姜憲見夏家大小姐行動間很是利落,說話也頗有主張,知道這幾位夫人所不虛,對夏家倒好奇起來。
前世,她還沒有見到夏哲就讓他給李謙挪了位置,之后也沒有再安置夏哲,夏哲也沒有繼續(xù)求官,好像是回了江西的老家做了個逍遙翁。
只是不知道今生夏哲會不會和李謙好好地合作。
要是不行,還是得換個陜西巡撫才是。
或者是,弄個熟人來做陜西總督?
不過總督之職一開,接著就會雨后春筍般地冒出一大堆來,想除就有點麻煩了,李謙又是武將,別說是總督了,就是巡撫也難坐到上面去。得想個法子才是?
姜憲走了一會神,夏夫人已鄭重地向她引薦夏家大小姐。
夏家大小姐恭敬地給她行禮,可到底年輕,神色間還是流露出些許的不自在。
這也不怪夏家大小姐,誰要是在家里被人捧慣了,突然尊一個和自己年紀(jì)差不多大小的女子做長輩,換了她,她也受不了。
姜憲賞了她一塊喜鵲登梅的羊脂玉玉佩。
然后夏夫人向她引薦了巡撫衙門的幾位有誥命在身的夫人。
不外都是些文官的家眷,越是精明能干的,在沒有摸清楚姜憲的性子之前,越是低調(diào)內(nèi)斂的做人,連臉上的笑容都差不多,客氣而矜持,年紀(jì)都在三十五、六歲開外,比姜憲大了一個輩份,沒有特別有趣的人和事,姜憲也就是個面子情,說著些沒著落的閑話,雖然氣氛不錯,但眾人都像是在演戲似的,反而沒有在太原的時候好玩。
人家魯夫人長袖善舞,她都隨著李謙來了西安,魯夫人還給她送了年節(jié)禮不說,年節(jié)禮里還有只錦雞,說是聽人說她喜歡錦雞,特別叮囑鄉(xiāng)里農(nóng)莊的莊頭幫著買的,幾壇京城帶回來的二鍋頭,是帶給李謙的,顯得很是用心。
也不知道西安有沒有像魯夫人那樣有趣的人。
至少大家在一起可以說說哪里的胭脂水粉好,比坐在這里聽幾位夫人議論誰家的兒子會讀書、誰家的女兒賢淑有意思。
姜憲懶懶地,夏家大小姐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恭敬地在指使著丫鬟給姜憲沏茶添放瓜果糖食。
嘉南郡主的大名,她可是聽說已久。
兩人差不多的年紀(jì)。
小的時候她跟著父母進(jìn)京拜訪在京為官的舅舅,就聽舅舅家里的人說起嘉南郡主如何深受圣眷。她那時候聽了滿心的羨慕。
等她長大了,跟著父母在西安的任上,則聽到嘉南郡主如何的跋扈,和山西參政莊大人的夫人一不合,把莊大人壓在了山西參政這個位子上動彈不了不說,還斷了莊夫人娘家兄弟溫大人的仕途。
她聽了深覺惶恐。
此時面對姜憲稚嫩的面孔,不要說夏家大小姐了,就是夏夫人,也在心里咕嘀半天才壓下心底的不自在,把姜憲當(dāng)成同輩之人來敬重。
好在姜憲并不像她們印象中那樣狂妄自大,目下無塵,雖談不上有多熱絡(luò),但也時不時地應(yīng)付兩句,這已經(jīng)讓夏夫人長長地松了口氣。
直到陜西都司都指揮使王成的夫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