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憲強(qiáng)忍著傷心,忙揚(yáng)著臉露出了個甜美的笑容。
今天是她出閣的好日子,她的大伯父,大伯母和幾位從兄為了送她,特意從京城趕了過來,她怎么能愁眉苦臉,讓家里的親人擔(dān)心呢?
房夫人看著就笑了起來,道:“你看她,哪里有一點(diǎn)傷心的樣子?剛才還跟我說呢,若是和姑爺吵了架,就把姑爺給趕出去。聽聽這話說的,還好李家的人不在場,不然這人還沒有嫁,悍婦的名聲就要傳遍大同了!”
姜憲剛才的低落她雖然看在了眼里,卻以為姜憲這是因?yàn)橐黾蘖?,到底有些傷感,忙拿了話調(diào)侃姜憲,想讓姜憲不要那么難過。
齊夫人也以為姜憲是因?yàn)橄氲匠黾拗髸h(yuǎn)離親人而難過,不僅沒有放在心上,而且還順著房夫人的話逗著趣:“我倒覺得郡主這話說得有道理。憑什么一吵架就要我們女人家回避,他們男人家也能滾出去??!我看,我們郡主這樣才像我們九邊的女子,直爽大方,潑辣能干!”
房夫人何嘗看不出來齊夫人這是想把氣氛鬧起來,因而笑道:“你就慣著她吧!等哪天姑爺找上門來向你要個說法的時候,我看你怎么辦?”
“這不還有您,還有鎮(zhèn)國公嗎?”齊夫人不以為然地道,“我怕什么!”
眾人哈哈大笑。
姜憲也笑了起來。
心里的那一點(diǎn)點(diǎn)陰郁被壓在了心底。
有婆子氣喘吁吁地跑了進(jìn)來,連聲道“李家的花轎到了,李家的花轎到了”,屋里的或喊著“哎呀,也不知道小國公爺有沒有把人給攔住”,有的道“快,快看看郡主妝容,把口脂涂上,剛剛郡主吃湯圓的時候把口指都擦了”,還有的道,“快看看郡主的東西都準(zhǔn)備好了沒有”……屋里立刻一片喜氣洋洋的慌亂。
白愫則緊緊地握住了姜憲的手,目中含著祝福的笑容望著姜憲,清聲道:“保寧,李大人那么喜歡你,他以后一定會對你好的,你不用擔(dān)心,你會在他身邊過得很好的!”
她的語氣非常的堅(jiān)定,但太過熟悉了解她的姜憲卻知道,這不過是她的祝福罷了,對于自己嫁到李家去,嫁給李謙,她始終抱著懷疑的態(tài)度??伤@樣的關(guān)心擔(dān)憂著自己,姜憲心里暖暖的。她回握住了白愫的手,笑道:“你放心,我會好好地跟李謙過日子的,不會輕易就放棄。”
這世上從來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就算她和李謙心心相映,可姜家的固執(zhí),李家的野心,都將會是她以后生活上隱形的阻礙,但她若是因?yàn)檫@樣就什么也不做,那和前世有什么區(qū)別?她為什么要重生?為什么要遇到李謙?
就算是有一天,李謙會把家族的利益放在她之上,她現(xiàn)在爭取了,以后也不會后悔。
姜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由李家的全福人太原知府李奎的夫人扶著,一步步地走出了宴息室。
臨出門的時候,她還沒有忘記囑咐情客:“等會別忘了把我的木偶帶上?!?
路上要走好幾天,她不能下車,不能掀車窗,總得找點(diǎn)事做。
李夫人呵呵地笑,覺得姜憲雖然個子竄得很高,卻依舊是個孩子,要嫁人了,居然惦記著自己的玩偶。
不過這樣也好。
以后山西全省沒有一個女人的地位比得上嘉南郡主,來個不諳世事的孩子,總比來個飛揚(yáng)跋扈的宗室貴人要好得多。
姜鎮(zhèn)元和房夫人已經(jīng)在廳堂坐著,姜鎮(zhèn)元戴著超品國公爺?shù)钠吡汗?,房夫人冠上插著兩個金翟、五個珠翟、二十四片翠云,神色肅然地坐在那里。
看見姜憲出來,姜鎮(zhèn)元面色微動,嘴角翕翕,想說什么的樣子,最終卻眼睛一黯,什么也沒有說。房夫人卻止不住眼眶濕潤,拿出帕子擦著眼角。
李夫人在山西也是數(shù)得著的貴婦人,輕易不會給人做全福人,但她的眼力見識都在那里,誠心幫人辦事,那也是個口齒伶俐的婦人。見此情景忙笑道:“我們的國公爺和夫人這是舍不得郡主!您們放心,我們家李大人那可是誠心誠意地想娶郡主,郡主嫁過去了,會當(dāng)成自己家的閨女一樣疼愛的,定不讓郡主受一點(diǎn)點(diǎn)的委屈的?!闭f著,示意身邊跟著的喜婆把早已準(zhǔn)備好的蒲團(tuán)放在了姜憲的面前。
姜憲此時才有了出嫁的感覺。
有了自己即將離開伯父、伯母、太皇太后,從此走上一條和前世截然不同,未知兇吉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