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垂下了眼簾,低聲道:“我這邊沒什么事。就是想來看看你。你也知道,我這次離京,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有些事,走的時候想跟你說說。聽聽你的意見!”
但也不必這樣啊!
姜憲并不十分相信,懷疑地望著他,道:“真是這樣的?”
“真是這樣的?!崩钪t笑道,仿佛打起了精神,抬起頭來,眼眸中星光閃閃,笑容也變得溫煦起來,“我三月中旬就回了山西。你可能不知道,我爹有個軍師,從前是個落第的秀才,因為和族里有了罅隙,就離開了老家。后來遇到我爹,兩人很投緣,他就跟著我爹上了山寨,做了我爹的軍師。那些年我爹能站住腳根,多虧有他幫著出謀劃策。后來我爹勢大,朝廷來招安,我爹是不想。覺得招安之后要受人管制,朝廷最多也不過給他個正五品就到頂了。后來還是伏玉先生,哦,就是那個軍師,他幫著出面,送了當時的山西巡撫吳宴道很多銀子,還拿捏住了吳宴道的把柄,吳宴道沒有辦法,這才力保了我爹。我爹招安之后封了正三品的總兵,還成了封疆大吏。我爹對他很是感激,幾乎事事都聽他的?!?
“我們?nèi)ジ=ǖ臅r候,他就跟我爹說,人離鄉(xiāng)賤,去福建是不得已之舉,最后我們還是得回山西。不然就真的只能像那案板上的肉,任人宰殺?!?
“他就和我爹商量,悄悄地留了將近一半的兵馬在山西?!?
李謙這是在給她講李家的發(fā)家史啊!
姜憲聽得津津有味。
前世她就打聽過,可大家都說得含含煳煳的,甚至還有人謠傳李長青的繼室是吳宴道的女兒,所以當初吳宴道才會拼了命地在曹太后面前保李長青。
她還真去查了。
結果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這么一回事。
吳宴道有不少妻妾,卻沒有孩子。
“你們到底拿捏了吳宴道什么把柄?”她好奇地問。
李謙笑道:“我也不知道。我爹沒有跟我說過,但每次提起來的時候都很是不屑。如果你想知道,哪天我去問問我爹?!?
既然這樣,就算了吧!
“也不用?!苯獞椥Φ?,“我就是覺得奇怪,像吳宴道這樣的人,尋常的把柄肯定不足以讓他幫著你們家出頭。你們家那個伏玉軍師還是挺厲害的?!?
“的確。”李謙笑著點頭,道,“不然李家也不會平平安安地走到今天了?!彼^續(xù)道,“我這次回去,就是拿了我爹之前留下來的信物去找這些人。不過,物是人非。有些人見了我的信物喜極而泣,很快就把家中的子弟叫出來和我見面,把人交給了我。還有些閃爍其詞,試過我實力之后才和我相認的,還有些是壓根裝不知道,唬弄我的……”
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李家離開山西這么多年,除非是像他這樣的重生者,不然誰也不敢肯定他們會走到哪一步,承認、試探、拒絕,都是人之長情,李謙為什么要在這上面長篇贅述呢?
姜憲有些不解。
李謙笑道:“我就是有點感慨?!?
他這么一說,姜憲明白過來。她笑道:“不過,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應該還是收獲比失去的更多吧?”
“是啊!”李謙沒有否認,在她面前非常坦然地承認,“兵力雖然少一點,但能獨擋一面的人很多。我已經(jīng)讓我爹上折子給太后了,請她想辦法讓皇上同意我們組織團練。但事成的可能性不太大。我們旁邊有宣府、大同、榆林、山海關好幾個重要的連鎮(zhèn),韃子來犯的時候自有他們出兵抵抗,山西總兵府,形同雞脅,我查了史書,好像有一年還有大臣建議取消……”
可直到她做太后的時候也沒有取消。
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內(nèi)閣覺得可以牽制宣府、大同等重鎮(zhèn)的兵力,起到平衡制約的作用。
難道李謙是為這件事苦惱?
姜憲想了想,道:“你們可以換個方法和方式嘛!”
李謙一臉的意外,默默地看了她一會,這才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姜憲聽著就不高興,臉色微沉,道:“你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