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宜蕓館離仁壽殿很近,太皇太后和曹太后緊趕慢趕,終于趕了過去。
院子里堆雪如銀,服侍的人黑鴉鴉跪了一片。
看見曹太后和太皇太后,眾人明顯的都松了口氣,有自覺機(jī)靈的人地已高聲喊著“太后娘娘、太皇太后駕到”,幫著去撩簾子,卻在看見曹太后陰云密布般的表情時(shí)嚇得一個(gè)哆嗦,趕緊重新站回了原來的地方。
曹太后看也沒看他一眼,進(jìn)了仁壽殿。
春日般溫暖的熱浪撲面而來,卻讓曹太后感覺唿吸一滯。
大殿上,趙嘯還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一把帶血的寶劍就丟在他的腳邊,肩頭大紅色的纻絲官服已染成了深紅色,趙翌面黑如鍋底,被小豆子死死地抱住了雙膝,猶在那里發(fā)脾氣:“……你這是干什么?給趙嘯求情!他給了你什么好處?你以為朕不敢殺了你不成?你給我滾一邊去!”說著,連踹了小豆子幾腳。
小豆子悶哼了一聲,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
跪在趙嘯身邊的鄧成祿和金宵則朝著曹太后和太皇太后露出焦慮而又哀求的目光。
曹太后血?dú)夥瓭L,恨不得一巴掌把趙翌扇到昆明湖里去。
只是還沒有等她有所舉動,太皇太后已在永盛的攙扶下上前幾步走到了趙嘯的身邊,一面掏出帕子按住了趙嘯血淋淋的肩頭,一面含著眼淚哽咽地道:“好孩子,很痛吧?”
趙嘯忙道:“太皇太后重了。不痛。是微臣不會說話,惹怒了皇上?;噬蠎椭蔚膶Γ ?
太皇太后看著眼淚都快落下來了,對趙翌道:“皇上,你都是多大的人了,怎么還像小孩子般,一不合就打了起來。靖海侯世子怎么說也和你是同宗,你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能對他下這個(gè)手??!這要是打出個(gè)三長兩短來,你以后想起來難道不后悔嗎?
“趙嘯不對,你只管教訓(xùn)他就是了,可也不能親自動手,還血染了仁壽殿啊!你雖是少年天子,可平素那些朝臣提起來誰不贊你一句穩(wěn)重,這要是讓朝臣們知道了,他們會怎么看皇上?皇上快快別生氣了,去旁邊的寢宮歇息一會?!闭f著,四處張望,希望找個(gè)能攔得住趙翌的人。
熊志文、左以明不在,高嶺也不在。
太皇太后不由對這三人記恨在心,覺得這三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輩,縱容著著趙翌胡來。
她的臉沉了下去,高聲喊著劉小滿,道:“你去看看御醫(yī)怎么還沒有來?”
太皇太后的話音剛落,看見曹太后和太皇太后來之后就帶著小田御醫(yī)躲在門外的孫德功立刻就跳了出來,道著:“奴婢孫德功,領(lǐng)了小田御醫(yī)叩見皇上!”
太皇太后看著趙翌。
趙翌煩得恨不得抓頭發(fā)。
他不知道怎么會變成這樣?
到底哪里出了錯(cuò)?
明明之前什么都好好的。
方氏像母親一樣照顧著他,全心全意地依靠著他,對他千依百順,還甘愿冒著大不諱給他生了個(gè)兒子。
姜憲就像他的親妹妹,在他最難堪的時(shí)候偷偷地送點(diǎn)心給他吃,在他被人瞧不起的時(shí)候愿意陪他玩,只要她在他身邊,他就覺得安全又穩(wěn)當(dāng)。
可自從去年的陽重節(jié)之后,事情就慢慢地變了,變得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好。
先是方氏的失蹤,然后是曹太后的威脅,接著是姜憲對他的冷落……現(xiàn)在好了,竟然發(fā)展到了有人和他搶姜憲的地步。
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姜憲應(yīng)該呆在宮里,像從前一樣,安安靜靜地住在慈寧宮,他一回頭,就能看見她在那里。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總是和他置氣,還要嫁給別的男子……他娶她不好嗎?讓她做皇后,永遠(yuǎn)都住在宮里,總是陪著他不好嗎?
趙翌氣憤地將猶帶著趙嘯血跡的寶劍踢到了一旁。
“哐當(dāng)當(dāng)”的在寂靜空曠的殿堂里形成了巨大的回聲。
曹太后就示警般威嚴(yán)地喊了聲“皇上”。
趙翌氣餒。
沒有正當(dāng)?shù)睦碛?,他總不能真的殺了趙嘯。
趙嘯的爹還在福建給他抗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