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憲七想八想的,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了。
太陽露出小半個臉,照在油綠的枝葉上,干凈清新,讓人看著心情都跟著舒展開來。
黃鸝、鸚鵡、八哥在屋檐下婉轉(zhuǎn)地啼鳴。
姜憲坐在鏡臺前,在宮女捧著的首飾匣子里指了指那枚粉色碧璽芙蓉珠花。
梳頭的宮女忙恭敬又不失小心地拿起了那枚珠花,幫她簪了鬢角。
白愫掩嘴打了個哈欠,坐在一旁臨窗大炕上,問正手腳麻利地給她沏茶的宮女:“今天早上吃什么?太皇太妃過來了嗎?”
那小宮女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白白嫩嫩的一張包子臉,模樣兒頗為喜慶。
她將沏好的茶放在了白愫的手邊,笑瞇瞇地道:“太皇太妃已經(jīng)過來了。今天御膳房做了梗米白粥,百合蓮子血糯粥,梅干菜排骨粥,小米海參粥,開花饅頭,金銀饅頭……”聲音清脆地報著菜名,聲若銀鈴,非常的好聽。
白愫不由笑了起來,道:“瞧你這張嘴,倒沒有辜負這名字?!?
小雀忙道:“這名字可是郡主給我取的?!?
眾人都善意地笑。
屋里的氣氛很是溫馨。
姜憲也笑了起來。
前世小雀也一直跟著她,管著她的膳食,在她剛剛垂簾聽政的時候躲在后殿的退步里悄悄地給她做包子煎饅頭熬粥,最后卻因為風寒被移出宮,死在宮外。
如果小雀不死,趙璽應(yīng)該不會那么容易得手吧?
她問白愫:“我昨天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怎樣了?”
白愫看上去情緒有點低落,昨天晚上十之八九沒有睡好。
她猶豫了半晌,道:“我,我也不知道……”
“還是快點決定好了?!苯獞椥Φ溃骸拔疫€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呢!”
“什么事?”白愫忙道。
姜憲朝著白愫眨眼睛,道:“你幫我問問曹宣,李長青的長子李謙分到了哪里當差?”
“我不去!”白愫紅著臉道,頓了頓又忍不住道,“你問李謙做什么?隨便找人去問問不就行了?“
“我這不是怕皇上知道了想七想八遷怒承恩公嗎?”姜憲胡說道,“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真的讓劉公公去打聽了?!?
“你怎么能這樣?”白愫不依。
兩人說說笑笑去了東暖閣。
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正等著她們早膳。
姜憲和白愫給兩位老人問了安,去了大佛堂給菩薩上了香,回到東暖閣用早膳。
宮女們悄無聲息地擺著碗筷。
劉小滿微躬著腰走了進來,低聲對太皇太后道:“內(nèi)務(wù)府里剛才傳來消息,說太后娘娘要大赦天下,后宮也跟著沾沾光,放一批宮女和女官出去。如今懿旨應(yīng)該已經(jīng)蓋了大寶,很快就會送到內(nèi)務(wù)府了?!?
太皇太后拿箸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宮中的關(guān)系盤綜錯雜,誰是誰的心腹,誰是誰的眼線……沒有個十年八年都摸不清楚。誰是誰的心腹,誰是誰的眼線,往往一個不經(jīng)意,就會讓自己陷入十分被動的局面。而最好的辦法不過于放一批宮女、女官出宮——管你是誰的人,只要你不是我的人,我就把你以年齡太大的理由放出宮去。出了宮,你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沒有用了。
這種摧枯拉朽的方式簡單、直接、粗暴,卻又該死的有效。
若是操控得好,慈寧宮和乾清宮的一舉一動都將逃不過曹太后的眼睛。
做為曾經(jīng)的太后,姜憲回過頭再看曹太后的一舉一動,心中不由暗暗地稱贊曹太后。
她實在是比她那個兒子聰明能干多了。
不過,這么大的事曹太后都沒有和太皇太后商量一下,可見她根本就沒有把太皇太后放在眼里。
但姜憲并不擔心。
前世她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曹太后還是被圍在了萬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