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房門，聽著程樂樂在那張牙舞爪的發(fā)瘋。

“吳小賤！！你個王八蛋！”

……

“你騙的我好苦?。。　?

……

“我打死你個混蛋玩意！”

……

“原來你早有預(yù)謀?。?！”

……

“你居然早就惦記老娘了！！”

乒里乓啷……

老程在門外直咧嘴，這破閨女可咋整，還沒嫁出去呢，你能不能收斂點？你媽也是結(jié)婚之后才現(xiàn)的原型?。?

你這么野，誰敢娶？

想到這，程建國突然一僵。

哦去……

程建國突然頓悟了。

呆愣半晌，猛然回魂，開始使勁砸門。

“程樂樂！”

“你給我出來！有沒有點小姑娘的樣兒！”

……

“吳寧??！小寧子？”

“女婿?。　?

“你你你，你別怕哈，樂樂和你鬧著玩的！”

“別別別當(dāng)真哈！我給你做主！”

……

“不行你揍她！挺大個老爺們，還干不過她了？”

“沒事兒，我讓的??！”

……

“她還反了天了呢！你看出來我收拾不收拾她！”

……

嚷嚷完，又貼著門聽音兒。

還糾結(jié)啥呢？腦袋讓門擠了吧？還在這糾結(jié)？就這么虎丫頭，能嫁出去就不錯啦，還挑呢？

再說了，這小伙不錯！很不錯?。?！

那老高大個子，打不過程樂樂？這是讓著自己閨女呢！

至于是不是演的……

不可能的！

這事兒不用看吳寧，看程樂樂就行了。

一套小動作多熟練，多一氣呵成，這是平時沒少欺負(fù)人家男孩?。?

誒呀?。?

老程這個急喲，看把人孩子可憐的，進(jìn)去之前，“不敢”都說出來了。

“別打啦！差不多得啦！真當(dāng)人家撕吧不過你呢？”

一會兒打跑了可咋整！

老程真急了，這個女婿算是認(rèn)下了。

過了足足五分鐘，房門才開。

吳寧一臉狼狽的拎著東西沖出來，“叔??！救命??！”

老程一聽，賊舒服，現(xiàn)在叫爸都沒啥問題。

關(guān)鍵是，老程想哭，可算有一個作伴兒的了！

而且，程樂樂他姥爺走的早，他就沒趕上好時候啊，沒人給他做主！

這回老程不再是受害者，而是救世主，那感覺很優(yōu)秀?。?

把吳寧往身后一攔，“別怕！我收拾她！”賊硬氣。

說著話，抄起拖鞋，就要錘程樂樂，“你個敗家丫頭??！”

吳寧趕緊攔，“沒事兒！真沒事兒叔叔！”

說著話，把禮物往上一遞，“頭一次來，不知道您老喜歡啥，您別嫌棄。”

程建國態(tài)度那叫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這孩子！”

這還護(hù)著樂樂呢？真不錯！

笑呵呵的，“放下放下！啥都喜歡，啥都行！”

“你嬸子買早點去了，咱家里吃一口?！?

于是，吳寧在老程家吃了早飯，和程建國兩口子正式見面，加深了了解。

臨走，程媽還給吳寧包了個大紅包，約定忙完這幾天，請吳寧爸媽吃飯。

等吳寧走了，老程和媳婦都上班了，程樂樂才對著空蕩蕩的家一撇嘴，“切??！”

拿起電話撥了個手機，“搞定，很簡單嘛！”

對面，齊磊正開車呢，“千萬別謝我?！?

程樂樂，“怎么了？”

齊磊，“我自責(zé)！”

程樂樂，“自責(zé)什么？”

齊磊，“到現(xiàn)在我也沒想明白，把好兄弟推到瘋婆子懷里，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程樂樂噗哧一聲就笑了，“滾吧你，老娘溫柔著呢！”

聽的齊磊直咧嘴，跟溫柔真的不搭邊啊！

掛斷電話，齊磊繼續(xù)開車，嘴角依舊掛著笑意。

程樂樂這姑娘其實不錯，敢愛敢恨，看似野蠻，其實很知道道理。

所以，本來就是吳小賤杞人憂天，就程樂樂那個脾氣，老程同意不同意其實結(jié)果都一樣。

這就叫，邏輯不在老程身上，而在程樂樂身上。

“想什么呢？”副駕駛的廖凡義突然發(fā)問。

齊磊回魂，不好說兄弟之間的事兒，只好敷衍道，“有個煩心事兒。”

后坐的馬拓和張顯龍一聽，趕緊把腦袋湊過來，“什么事？說出來聽聽?！?

齊磊臉一黑，看不出來是敷衍嗎？

此時，四個人正開著齊磊的騷包大g去黑石堡接人。

車?yán)镒鵁o聊，傻龍和拓爺也是本著聊聊天，解解悶兒的態(tài)度。

這卻是難住了齊磊，想了想才道：“正想做一個節(jié)目，可是主題找的不太好?！?

繞到做節(jié)目上去了。

拓爺和傻龍一聽，登時沒了興致。主要是和他們關(guān)系不大，齊磊做節(jié)目，沒啥興趣。

而廖凡義則是納悶兒，“主題不好？讓節(jié)目組換主題不就行了？”

結(jié)果，齊磊看了廖凡義一眼，解釋道，“不是我要去參加節(jié)目錄制?！?

廖凡義，“那是什么？”

他還真以為齊磊要參加類似《今日說法》，或者《對話》這樣的節(jié)目。

齊磊，“是我要制作一檔節(jié)目?！?

“啊？”傻龍和拓爺又把腦袋伸了回來，這個話題就感興趣了嘛。

廖凡義也來了興致，“說說看，什么節(jié)目?！?

齊磊，“……”

嚓！我怎么就開了這么個頭兒呢？

這不是把一檔節(jié)目說清楚的問題，因為在這個年頭兒，你要把《向往的生活》說清楚，得先解釋什么叫真人秀，與演播室里的綜藝有什么區(qū)別。

還有，真人秀的賣點、看點，還有內(nèi)在邏輯在哪兒。

這是一個系統(tǒng)的事兒。

于是，從出了尚北城，齊磊就開始解釋，斷斷續(xù)續(xù)說了一個多小時。

到白河子的路都走了一半兒了，三個人大概明白了《向往的生活》到底是個什么節(jié)目。

不過，畢竟都是學(xué)傳媒的，不像普通人聽個樂兒。

齊磊這么多唾沫星子沒白費，廖凡義也好，拓爺和傻龍也罷，再不濟(jì)也能說出點道道，給齊磊一點他們的個人看法。

首先，當(dāng)然是廖凡義。

“不太行！”先下結(jié)論，“我覺得，這種形式是個好創(chuàng)意，比較接地氣。而且，節(jié)目的整體框架很大，很容易讓大眾接納?！?

“但是，像你說的，到農(nóng)村去，改造一棟房子，再種種菜什么的，這個主題不行！”

馬拓也道，“向往的生活？這可不是公眾向往的生活。如果真要拍的讓公眾向往，你應(yīng)該去米國弄一棟房子，或者去找個國外的海島、旅游圣地之類的?！?

齊磊點頭，認(rèn)真的聽取的建議。

心中笑，你看看，連這個時代的人都一眼看出了問題??！

干脆抱著探討的心態(tài)道，“出國去拍當(dāng)然好，我估計收視率也不會低?！?

“但是！”

三人，“但是什么？”

齊磊看了一眼三人，“別忘了，我們雛鷹班的初衷，還是我們的使命感?！?

雛鷹班是干什么的？齊磊做這么多的目的是什么？

是讓這個年代的國人，別總想著國外的月亮比較圓，從而改變這一代人的家國觀念。

去國外拍？那不正好助長了這種思想嗎？不正是在向國人吹噓外國的月亮圓，甚至是在販賣焦慮嗎？

廖凡義對于齊磊的話還是認(rèn)可的，點了點頭，“那能不能找個表現(xiàn)方式呢？”

很簡單的邏輯，這個主題行不通，那就換一個唄？

齊磊苦笑，正是因為換不了啊！

因為戎哥和梅姐的關(guān)系，還真換不了，他是要讓那兩人度假放松的。

就齊磊所知的，后世的真人秀形式，有些根本內(nèi)核就是壓力，不適合。

有些看上去很舒緩，可內(nèi)行一看實際拍攝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兒。

只是節(jié)目表現(xiàn)的舒緩，拍攝的人一點都不舒緩，反而身心壓力都很大。

也就向往的生活，在這個地方不用趕場，拍的就是自然的生活狀態(tài)，而且越放松，越真實。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四個人討論了一路，也沒弄明白。

到了白河子，再往前走，大g都開不進(jìn)去，只能坐拖拉機。

塔塔塔的轟鳴聲中，山路顛簸，四個人蹲在車斗里，還在討論。

廖凡義，“那你干脆就別叫向往的生活，就叫《走進(jìn)農(nóng)村》！”

齊磊都聽樂了，走進(jìn)農(nóng)村？聽著像科普或者記錄片兒。

四十里的山路得顛兩三個小時，大伙兒到下一站朝陽廠的時候，都快散架子了。

齊磊干脆讓來接的親戚等一會兒，坐在村頭的小賣部門前，不著急走。

下一站是治安堡，與朝陽廠之間都是低洼谷地，倒是有一條路，只不過長年泥濘，拖拉機都不好過去。

廖凡義看著朝陽廠村一棟又一棟的老式筒子樓，不由好奇，“這地方條件不錯啊？”

齊磊笑了，把從小賣部買來的汽水遞給廖凡義，“好什么啊？窮的很！因為路不通?！?

解釋道，“這里原本是兵工廠，所以叫朝陽廠。這些都是原來的廠房和家屬樓?！?

“后來廠子撤了，人都走了，就留下這么一片房子?！?

“哦?！绷畏擦x明白了。

這種情況對他來說不陌生，在他老家的大山里也有。

并且，幾十年前很多地方都有這種工廠，只不過后來都荒了。

傻龍和拓爺?shù)故穷^一回聽說，頭一回見，覺得新鮮，干脆湊到近處去看看有啥特別的，小賣部門前就只剩廖凡義和齊磊沒動。

廖凡義又好奇，“你對這里好像挺熟的？”

齊磊笑道，“當(dāng)然熟！這里，還有下一站的治安堡，算是我老家?！?

廖凡義一滯，只聞齊磊解釋道，“我們家祖墳就埋這兒，還有一個三爺爺也在這邊”

早年間，還是舊社會的時候，齊家在這十里八鄉(xiāng)不算地主，也是富戶了。

齊海庭的父親是十里八鄉(xiāng)最有名的郎中，有三個兒子。

后來打仗到堡子里征兵，老老爺子就把大兒子齊海庭和二兒子齊江庭送到了部隊，老三年紀(jì)小，留在家里看家。

再后來，老二死在了遼沈一仗，老大立功留在了部隊。

到現(xiàn)在，老三，也就是齊磊的三爺爺那一支，還在這大山溝里。

所以，齊海庭就是治安堡那個屯子出去的。

此時，齊磊指著身后了一個大山梁子，我家祖墳就在那邊，翻過那道梁就是。

廖凡義好好瞅了瞅，“哦?！比粲兴?，“有空去看看?！?

齊磊臉一黑，“墳地有什么可看的？”

“沒啥！”廖凡義打著哈哈，“就是看看。我家祖墳…地方就不太好?！?

齊磊，“……”

這么大個教授了，咋還迷信呢？

繼續(xù)說做節(jié)目的話題，齊磊，“名字不能改，主題不能換，還不能出國。同時還得讓雛鷹班能從中吸取一點經(jīng)驗，有點難搞?！?

廖凡義點頭，也正色起來，“回學(xué)校，多叫幾個人一起研究一下?！?

北廣別的沒有，就是能研究這個事兒的人多，資源優(yōu)勢嘛！

歇了一會兒，傻龍和拓爺回來了，四個人繼續(xù)上路，趕往治安堡。

……

齊磊的三爺爺繼承了老太爺?shù)囊吕?，也是郎中。只不過，現(xiàn)在很少給人看醫(yī)了。

老太爺那一身的本事，也沒傳給齊磊的叔叔輩。

沒辦法，像這種村里的郎中，考不了資格證都算非法行醫(yī)，很多治病救人的獨門秘訣兒，也就這么失傳了。

齊磊的三爺爺也快七十了，可是精神健碩的很，一根白頭發(fā)都沒有。

聽三爺爺家二叔說，現(xiàn)在這歲數(shù)上山打塔子（松子），來回二十里山路，還大氣都不喘呢！

卻是老人家自己擺手，“不中了，老了，不讓上樹了?！?

廖凡義：“……”

非讓老爺子給把把脈，看看有啥毛病沒有。

結(jié)果，還真摸出點問題。

聽齊磊說是自己人，三爺爺也不賣關(guān)子，也不扯別的。

“倆問題，第一個虛?！?

廖凡義臉一黑：“……”

我才三十出頭兒，就虛了？

三爺爺，“第二個?！?

給廖凡義開了個方子，交到他手上，“回去別急著抓藥，先去大醫(yī)院拍個胸片，肺上有個瘤子。別怕，問題不大，能治好?！?

把廖凡義氣死了，行不行??？一點也不靠譜呢？瘤子都能號脈號出來？

登時對齊磊三爺爺產(chǎn)生了懷疑，都說中醫(yī)有假，看來是真的，實在太玄乎了。

不過，畢竟是齊磊親戚，也就沒說啥。

晚上，四個人就住齊磊的三爺爺家，黑石堡今天上不去，得明天穿林子。

吃過晚飯，廖凡義他們累了一天，去睡了。

齊磊陪三爺爺聊會天，老爺子還問齊磊爺爺?shù)氖聝耗?，“你爺那個病啊，方子不能斷?！?

“回去告訴他，想活長點就別懶，勤著吃！”

齊磊笑道，“您就放心吧，我爺比您還惜命呢，他還等著抱重孫子呢！”

三爺爺挑眉，點了點頭，“哦，重孫子??！”

突然朝外屋，齊磊的大伯嚷嚷，“老大，你家小雨呢？抱過來給我稀罕稀罕?！?

齊磊大伯一聽，“天都黑了，明個兒唄？”

三爺爺不干，眼珠子一立，“讓你去就去，還說不聽你了呢！”

沒一會兒，齊磊大伯領(lǐng)著個和齊磊一般大的年輕人進(jìn)來，年輕人懷里還抱著個嬰兒。

齊磊一見那年輕人，“振鵬！”

年輕人則是朝齊磊憨憨一笑，“叔！”

好吧.，山里人結(jié)婚早，齊振鵬和齊磊同歲，輩分嘛，短了一輩兒。

而且，懷里那孩子——齊雨，得管齊磊叫爺爺，三爺爺?shù)脑鴮O兒。

齊磊看到這兒，也是無語。

三爺爺這是顯擺呢，你看我曾曾孫兒都出來了，老大家的曾孫兒還沒影兒呢！

……

等三爺爺顯擺完了，“回去跟你爺說，不好好吃藥，重孫子是看不著嘍！”

“還見天說我是蒙古大夫？”

這事兒齊磊插不上嘴，老小孩兒老小孩兒，越老越愛較勁。

轉(zhuǎn)移話題，“我明去黑石堡，您老帶話不？”

三爺爺一下想起來，“帶帶！”

跳下炕，從地柜最里面摸出一個布包，“前段兒，山上雨大，進(jìn)不去人，你把這個給老馬頭兒帶進(jìn)去?！?

齊磊一摸就知道是藥，也就沒問了。

只道，“也就您了，還老想著馬爺爺。我爺聽說我過來，啥都沒說。”

三爺爺甩膀子，“別管他，使小脾氣呢！非讓老馬出去?！?

“那黑石砬子（黑石崖）的路不通，他肯下來？”

“跟你爺說，快了！再有個三兩年，就能通了。”

嘿嘿一樂，“到時候就沒這么難了，四輪子（手扶式拖拉機）都能干進(jìn)去?！?

齊磊一怔，半晌喃喃，“還真能讓馬爺爺鑿?fù)恕?

三爺爺則嚷嚷，“那可不咋地，我就等他早通！”

“到時給治安堡、朝陽廠的的這些懶蛋看看，還有啥理由不！”

說著說著，三爺爺?shù)难劾镆查_始放光，隱有期待。

齊磊借著屋中度數(shù)不大的燈泡兒，看著老爺子那锃亮的眼睛，突然愣住了。

而且，似乎悟了。

向往的生活.....

向往的生活??！

為什么一定是后世的那個主題呢？

也許.…可以做的更有深度，更有意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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