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職稱這個東西怎么說呢?
對于外人來說沒啥感覺,對于工資來說也沒啥大影響。
99年,中學(xué)教師一共就那么幾個等級,高級、中級(一級)、初級(二級、三級)。
中學(xué)的高級教師,大概和大學(xué)里的“副高職”同級。
就拿劉卓富來說吧,現(xiàn)在屬于初級教師里的二級。
剛?cè)肼毝械臅r候,是三級教師。帶完了齊磊那一屆初三,提的二級。
去年一年,劉卓富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按說應(yīng)該提一級了,結(jié)果卻被人給擠了。
說實話,一級教師和二級教師在工資上真沒差多點,就差了90塊錢。
而且,劉卓富帶十四班和一班,兩個班的成績提升很快,按章南的獎金制度,獎金再加上崗位工資,還真不一定看得上那90塊錢。
那為啥老劉那么低落呢?
兩個原因:
第一,面子。
這玩意雖然只是個體制內(nèi)的評級,但是,高級教師、中級教師真的是不一樣的。
水平再高也沒用,架不住辦公室里講究這個。
說個最直接的,尚北市內(nèi)統(tǒng)考的命題,學(xué)年組組織的教案討論會,這些露臉的事兒,肯定就和你沒關(guān)系了。
第二,也是最最要命的,是制度。
教育系統(tǒng)內(nèi)部有規(guī)定,班主任必須是一級以上職稱才有資格擔(dān)任。
當(dāng)然了,之前二中也沒那么正規(guī),老高校長在的時候,是誰有能力誰上。而章南來了,又算是火線提拔,屬于特殊情況,這事兒也沒人較真兒。
可問題來了,現(xiàn)在的二中和以前不一樣了,合了校。
章南還定下了打造省內(nèi)名校目標(biāo),那制度上的事兒就不是小事兒了,學(xué)校必然是越來越趨于正規(guī),早晚得按規(guī)章制度來。
就算齊卓富是個特例,特么一堆班主任,連初中班主任都是一級以上的職稱,就他一個初級,劉卓富臉上也掛不住,不是嗎?
而且,錯過了今年,明年還不一定能不能排得上號呢,一堆老師眼巴巴的在那等著。
所以說這個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
對于劉卓富來說,別的倒無所謂,他就怕這個職稱沒評下來,實驗中學(xué)又加了進(jìn)來,競爭更加激烈,他這個班主任的位子不牢靠。
這件事上,羅漂亮也為劉卓富鳴不平。
“按說,老劉應(yīng)該評上,他挺需要這個職稱的。”
看著齊磊他們,“別覺得老劉一天和你們嘻嘻哈哈啥都不當(dāng)回事兒的,他家是農(nóng)村的,還是在山里最窮的地方。他那點工資,要供弟弟妹妹上學(xué),還得給他媽治病,其實他挺不容易的!”
“他不像我。”羅漂亮本來就是很開朗的性子,要不也不會在一群學(xué)生面前吐槽了。
露出一排白牙,“我職稱也讓人搶了,可我無所謂。”
齊磊他們聽的越來越火大,盧小帥咋呼著,“誰???敢搶我們老劉的職稱?連特么羅漂亮的都敢搶?”
羅艷瞪了盧小帥一,“就嘴好!別問了,不是你們該管的?!?
點到即止,說多了,這幫小子真敢干點什么事兒。
但是羅艷不說,齊磊和徐小倩卻是上心了。
兩人嘀咕了一陣,“這事兒好奇怪啊,咱媽怎么不管呢?”
章南可不是讓手底下的兵受委屈的主兒。
徐小倩瞇著大眼睛,“要不…跟咱媽反應(yīng)一下?”
“走!”
兩人登時達(dá)成一致,偷偷地離開大部隊,往主樓那邊去。
說是出公差,整備教室,其實也沒啥,主要還是南校舍和西校舍這兩排舊房。
耿大爺捐的樓,就算動工也得等明年開春了,這個冬天還是要過的。
現(xiàn)在的活兒,就是把要換的門窗修一修,房上的石棉瓦漏的換一換,還有就是有的班級水泥地出坑了填填補(bǔ)補(bǔ)。
有后勤處的老師在組織,在校外請的木工和瓦匠,齊磊他們的任務(wù)其實就是打下手,搬點東西,遞個釘子工具什么的。
再有就是蹲樹陰底下吹牛皮,就這么點事兒。
所以多了他倆不算多,少了他倆也沒人注意。
兩人晃晃蕩蕩的從南校舍來到主樓,正值盛夏,甬道邊除了綠樹,還有紅花。都是東北常見的綠化植物,串兒紅,大力花啥的。
徐小倩順手拽下串兒的花蕾,嘬里面的甜水吃,見齊磊看她,還嘿嘿嗨的傻笑,一點形象都沒有了。
主樓里很安靜,沒有一點動靜。
上到四樓的校長室,齊磊剛要敲門,卻聽見里面有人說話,而且人還不少。
……
此時,在章南辦公室里,確實人不少。
二中這邊的老董、老吊車都在。而實驗中學(xué)那的王興業(yè)、馬副校長,還有教導(dǎo)主任王紅,也在其中。
正在說話的就是王紅,“章校長,這事兒可不是我胡攪蠻纏,我們實驗中學(xué)這邊日子過的好好的,咱…他李萬才不是東西,瞎特么折騰,結(jié)果卻連累了一校的人!?”
“說合就合了,連意見都不讓我們發(fā)表,就沒這么霸道的吧?”
“再說了,您說合校,好,我們認(rèn)了!”
“可是,這職稱名額你再不給我們,讓我怎么和底下的老師們交代?”
“所以,今年就當(dāng)欠你們二中老師的了,這批職稱就當(dāng)是支持我們工作了,行吧?”
兩人不由一滯,對視一眼,很默契地貼著門聽墻根兒,沒急著進(jìn)去。
而里面的六個人,此時被王紅說的,也是神態(tài)各異。
老吊車瞪著眼,顯然氣的不輕。
董校長則是眉頭緊皺,一臉為難的樣子。
王興業(yè)是說不上話,他這個校長是后來的,這事兒沒法參與,幫誰說話都不合適。
至于馬副校長,雖然也知道王紅有點胡攪蠻纏,可是,要說老馬心里一點芥蒂都沒有,那不可能。
王紅也是在為實驗的老師謀福利,他還是認(rèn)同的。
至于章南……
對章南來說,這就是小場面,一句話就把王紅懟了回去。
“王主任,別你們二中,我們實驗的,咱們已經(jīng)是一個學(xué)校,一家人了?!?
“我…”王紅一滯,臉色微變,“我就不是那個意思,章校長別抓小字眼兒了?!?
“好!”章南痛快地答應(yīng)下來,“那就說職稱這個事兒?!?
點了點頭,“你說的對,原實驗的老師覺得委屈,適當(dāng)給一點補(bǔ)償,這點我是認(rèn)可的?!?
“你看看!”王紅一聽,就更來了精神,對著老董校長大叫,“董校長,我就說吧,章校長是通情達(dá)理的。您還怕她不同意,那有啥不同意的?不就是個職稱嗎?”
昨天、前天,章南都不在家,去哈市“接財神”去了。
之前三石公司,還有其它的那幾筆捐助款到位了,章南這幾天一直在忙這個事兒。
所以,職稱的問題是王紅和老董校長提出來的。
老董這人本來就是個老好人,讓人一說,也覺得實驗的老師挺委屈的,于是也就點了頭。
但沒把話說死,說等章南回來再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