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到了薛老爺子這一代,薛家已經(jīng)有了三十多畝良田,幾個兒子也各有營生,日子過的紅火得讓人羨慕,在村里也算得上是數(shù)得上號的殷實人家。
薛老爺子和婆娘趙氏膝下有四子兩女,長子薛青山娶妻楊氏,誕有兩子一女。長子薛俊才,現(xiàn)年十五,次子薛有才,現(xiàn)年十歲,及已經(jīng)出嫁的長女薛滿兒。
老二薛青松是個木匠,娶妻裘氏,誕有一子,也就是薛狗子,現(xiàn)年十四。老三薛青柏是個莊家漢子,娶妻周氏,誕有一子一女。長女薛桃兒,今年十三,小兒子薛栓子,現(xiàn)年八歲。老四薛青槐是個挑貨郎,娶妻孫氏,也誕有一子,名叫薛毛蛋,今年才四歲。
至于兩個女兒,大女兒薛翠萍已經(jīng)出嫁,小女兒薛翠娥今年十四,還待字閨中。
值得一說的是,如今有父母在不分家之說,再加上鄉(xiāng)下人家都是宗族而治,所以薛家是沒有分家的。
薛家嘗過讀書帶來的好處,所以比尋常莊戶人家都要有眼界。薛青山因為打小就聰明,又是長子,薛老爺子對他寄予厚望,到了啟蒙的年紀,就花錢送他去上私塾。
薛青山也爭氣,二十歲那年考中了童生,雖至今仍止步于秀才,到底也算是十里八鄉(xiāng)數(shù)得出來的讀書人。
可別小瞧了童生!俗話說士農(nóng)工商,士乃是當下社會層次最高的一類人,普通人若想變民為士,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考科舉。而科舉一途,說是去西天取經(jīng)也不過,要經(jīng)過各種關卡,歷經(jīng)艱辛萬苦方可得。
想要走上這一條路,首先第一得具備資格,童生便是具備這個資格的人。是需要通過縣、府兩試,才能被稱之為童生。至于再下一步就是秀才了,成了秀才便是進了學,也是踏上科舉之途的第一步。
由此可見一斑,童生也不是一般人,所以薛青山在薛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可之前也說過了,薛家的家境在鄉(xiāng)下只能算是中等人家,像這樣的家境要想供一個讀書人,幾乎要窮盡全家所有人力財力。因為老大是長子,以后要立門戶的,又天資聰慧,下面的幾個兒子自然都得讓步。
至于薛狗子為何會大病一場,那還要扯到薛家的另一樁舊事上。
當年薛青山中了童生后,也算是少年得志,他本是躊躇滿志想一舉過了院試,也能得個秀才公當當,可惜天不從人愿。
只差臨門一腳,換做是誰都不甘心,薛青山只能沉寂下來,發(fā)憤圖強,寄望下次能中。
就這么一去匆匆多年,當初的躊躇滿志被現(xiàn)實沖擊得是滿目瘡痍,薛青山考了多次未中,總不能一直閑在家中吃白飯。萬般無奈下才在村里辦了個私塾,專門收本村和附近幾個村的孩子讀書識字,多少也能混口飯吃。
如此便利的條件,薛家的幾個孩子自然也都跟著沾了光。下面幾個小的都還小,孫子輩里也就大房的長子薛俊才,和二房的薛狗子學得時間最長。
不過比起堂哥薛俊才,薛狗子明顯要不如許多,也是他身子太弱,小時候總是三天兩頭的病,耽誤了許多的功課。
時間拉到五年前,這一年提學官在府城開了院試,薛青山自然不會錯過,早早就停了私塾的課,奔赴府城應試。
這時候出門一趟可不容易,再說薛老爺子也不放心大兒子一人出門,便讓老二薛青松陪著去了一趟,尋常打個雜什么的,總是一個照應。
也就是這趟出了事,薛青山在府城里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薛青松為了護著大哥,被人打得遍體鱗傷。人最后倒是被拉了回來,可回來沒幾日就斷了氣,臨終前薛青松讓薛青山答應自己,必要窮盡其所能將薛狗子供出來。
事實上為別人讓道了一輩子,薛青松怎么可能心中沒有怨,只是他本性憨厚,也是自知天資不如大哥,才會一直默默無聞的奉獻。
可臨到自己兒子身上,尤其薛狗子從小體弱,怎么看都不是吃莊家飯的人,而自己又命不久矣,薛青松才會趁機逼著大哥許下承諾。
薛青松會這么做,不過想打破薛家的資源一直往大房身上傾斜的現(xiàn)狀。薛家只有大房有兩個讀書人,如今多了個薛狗子,三房的孩子那會兒還小,老四還沒成親。只要薛青山答應,旁人自然無話可說,薛青松也算是為了兒子褐盡所能了。
薛青山當場答應下此事,聲聲泣血,說一定會將薛狗子當做自己兒子看待,薛青松這才閉了眼。
而之后沒多久,本來就身體不好的裘氏憂郁成疾,也跟著撒手人寰。薛狗子自此成了無父無母的苦命娃,幸好還有爺奶叔伯們,和招兒這個童養(yǎng)媳,倒是不用擔心衣食無著落。
之后的數(shù)年里,薛青山果然待薛狗子宛如親子,村里誰人不說薛家老大這是把侄兒當親兒子養(yǎng)??伤自捳f人心最是善變,自私乃是人的本性,隨著時間逐漸的過去,大房漸漸變了態(tài)度,雖是人前還是如同以往,可人后如何那就只有當事人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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