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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小說網(wǎng) > 家養(yǎng)小首輔 > 第104章

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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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到底比薛庭儴活得年長,自然不會忘了做表面功夫。

他嘆了一口氣:“才小子被他娘寵壞了,也是我這做大伯的管教無方,大伯在這里給你陪個不是?!?

薛庭儴忙避讓開,道:“大伯快別這么說,庭兒乃是晚輩,受之不起?!?

“庭兒?沒想到你倒是給自己取了個名字?!毖η嗌绞?也是想點出薛庭儴其名不正,沒有表面上如此懂事知禮。

一般名字都是長者賜,而不該是小輩兒自己隨便取一個,若是普通村民也就罷,可薛庭儴乃是讀書人,讀書人自該懂禮守禮,是禮都不守,這書也白讀了。

薛庭儴心中通透至極,明白大伯這是何意,他哂笑一下,道:“當(dāng)年爹還在世時,便求阿爺和大伯幫我取一名,大伯以賤名方才好養(yǎng)活拒之。如今庭兒也十四了,哪能一直用乳名,遂自己胡亂取了一個?!?

此一出,薛青山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薛庭儴這明顯就是在說,他一個做大伯的竟不愿為之取名,有刻意貶低之意。畢竟既已蒙學(xué),可萬萬不該沒有名字,

他笑得勉強,解釋道:“大伯這不是見你身子骨素來不好,想待你成年再為你取名。你即不能理解這片苦心,若不大伯現(xiàn)在替你取一個?”

說著,他不待薛庭儴答允,便長吁短嘆地做惆悵模樣,道:“你打小生下來就體弱,你爹在世時希望你能多福多壽,大伯便為你取名福壽,你看如何?”

這名取得可真是隨意,一點都對不起薛青山這余慶村唯一的童生之名。

薛庭儴猶豫了一下,才拒道:“還是不了大伯,庭兒的名字已經(jīng)定下,之前也去墳前告知了爹娘,萬萬沒有再改之禮?!?

此話也是點明了他為何不年不節(jié)的去了趟墳地,打從薛庭儴見薛青山請了這么多人來,又鬧了這么一場,就心知對方定有所圖。

且不論他圖什么,他只管將可能會被對方拿來做文章的路都堵死了,剩下且靜觀其變。

果然,旁邊薛族長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之前他一直以為此事乃是二房這孩子故意為之,就是為了與俊才爭搶去清河學(xué)館讀書的機會。這趟而來見這少年溫文有禮,不卑不亢,薛族長雖沒有功名在身,但也是識的幾個字,又當(dāng)族長多年,看人的眼光自然不差。

他十分詫異,因為狗子這孩子他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但對其印象并不深刻,僅有的觀感就是一個絲毫不起眼的少年。如今看來,此子倒是成長得讓人有些出乎意料。

可再出乎意料,薛族長也沒忘自己這趟而來是做什么。

僅只是一面的好感,還不足以讓他動搖已經(jīng)做下的決定。俊才那孩子他曾托人考驗過,學(xué)問上超過他家兩個孫子許多,若說余慶村下一個童生會是何人,薛族長覺得薛俊才可能性最大。

說不定不止是童生,而是秀才。

兩個未來的秀才苗子,和一個還不知深淺的少年,薛族長自然知道這選擇題該如何做。

不過之前打算在一旁幫腔的念頭卻是打消了,若是薛青山連個小孩子都應(yīng)付不了,也不值得他對其看重。

薛青山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薛族長心思。在他眼里,這個老不死的就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受著他給族里帶來的好處,卻從不知給他點好。

哪個宗族若是有個族學(xué),族中不補貼一二的。反倒是他成天白干活兒,每次都是族里某家隨便拎一些糧食來,族長就把他叫過去,讓把人給收下。

慷他人之慨,費別姓之財,于人為不情,于己甚無謂乎!

薛青山心里冷笑,面上卻做恭請狀,將薛族長鄭里正等一眾人都請進了屋。

薛族長和鄭里正盤膝坐在炕上,一左一右,其他人則是坐在下面的凳子上。楊氏和周氏忙里忙外倒茶,連薛桃兒都被使去叫薛老爺子趕緊家來。

薛族長和鄭里正都有抽旱煙的習(xí)慣,坐下就把旱煙袋拿了出來。

薛青山忙從他娘趙氏手里接過一袋煙葉,邊給兩位上煙,邊道:“這是我爹自己種的,平時可寶貝了,堂伯和里正叔嘗嘗。”

“你爹種的煙絲是好,就是太少了?!秉c著后,鄭里正深吸了一口,笑著說道。

薛青山答:“若是里正叔喜歡,待會兒走時我跟您裝一些,您別嫌棄就成?!?

這都是客套話,大家彼此心里都有數(shù),鄭里正笑著點點頭,就直奔主題:“山子這趟請我們幾個老家伙過來,是打算作甚?”

看著鄭里正含笑的臉,薛青山在心里罵了兩句老狐貍。

事情會鬧成這樣,這姓鄭的要在里面沒做什么,他是萬萬不信的??汕∏∈侨绱?,今日他才會連鄭里正都請了來,畢竟他是余慶村的里正,又姓鄭,也免得被人說是包庇。

包括今日在場的幾個村民,薛青山都是琢磨著請的,鄭姓的有,薛姓的也有,還有兩個是村里雜姓的人家,但都是在村里人緣好的。

“是有一件事需要幾位長輩做主,還是等一下我爹,他在地里,馬上就回了?!?

正說著薛老爺子,他人就回來了,進來后又是一陣寒暄,才坐下來切入正題。

“這事說起來也慚愧,最近我家的一些事讓大家都見笑了?!?

一聽是這話開頭,除了薛族長和鄭里正,在座之人不免都有些局促,畢竟這都是別人的家事,雖然這家事鬧到人面上來了,可私底下議論,和拿到臺面上講是兩碼事。

“其實說白了,都是窮給鬧的。換著咱家以前的光景,咋都不至于這樣,送了一個娃兒,另一個娃兒不送?!?

一個也是姓薛的,和薛老爺子是同輩人,名叫薛連合的老漢,嘆了一口氣:“連興,別這么說,你家也是難?!?

薛老爺子苦笑著嘆了一口氣:“難啊,誰人不難,這光堂都是表面上的??稍匐y,想娃兒有出息就得供,可供誰不供誰,不就成了一個難題了。”

他哆嗦著手從腰間摸出旱煙袋,點燃了吸了一口,才又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舍了哪一個都讓我心疼。其實這事去年就說上了,我一直拖著沒辦,就是怕娃兒心里難受。咱這種莊戶人家供一個讀書人不容易,家里好不容易把山子給供了出來,雖他不爭氣考了幾次都沒考上,可到底還是為村里為咱們大伙兒做了些事的。

“這么些年咱家在村里為人處事,大伙兒都是看在眼里的,遠的就不提,就說山子那私塾,只要是村里人,家里不寬裕,束脩遲點甚至少點兒,咱家從來不提。為啥?就是因為咱鄉(xiāng)下人討生活不易,臉朝黃土背朝天,老天爺稍微不給臉,一家老小就鬧饑荒,累了一年到頭兒有些連稅子都不夠交。

“其實說了不怕幾位老哥老弟們笑,我當(dāng)年拼了命供山子念書,就是想著若是真能考中了,給家里免點兒稅子都行。”

這一番話點到即止,看似都是輕飄飄的說了幾句,就沒有再深入了,卻是說得眾人心里五味雜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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