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總是姐啊姐的自稱,所以在夢里他到了年紀(jì),她卻不想嫁給他。還是他罔顧她的意愿,硬是拿著父母之命強行娶了他。
她其實是明白自己別扭的心態(tài)的,他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外人的語,卻心里偏偏在意,所以兩人即使成了親,也沒辦法做到舉案齊眉。
她其實什么都知道,卻什么都依著他!順著他!
心緒翻騰之間,里面卻是換了話題。
“我方才聽你說,你打算攢錢送他去清河學(xué)館?”
招兒點點頭,見陳老板面有異色,她忍不住問道:“難道那個學(xué)館不好?”
“走的是投機取巧之路,不得長久?!?
招兒雖是聽得不太懂,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話。
“你若是想幫他找個好書學(xué)院,我倒是有一處可推薦。只是……”陳老板突然嘆了口氣:“罷,跟你說你也不懂,此事以后再說吧?!?
招兒有些茫然地點點頭。
之后見時候也不早了,兩人打算回余慶村。
因為那一大包衣裳實在太多,且?guī)Щ厝ヒ舱腥搜郏惱习遄屨袃簩|西暫放在他店中,反正這鋪子后面還有幾間空房,隨便找個地方就放了。
兩人坐車回村,因為過了時間,只有牛車可以坐,所以兩人便坐在牛車上一顛一顛的往回走。
半道上,有一輛騾車迎面往這里駛來。
趕車的是個男人,皮膚黝黑,身材高大。再走近些就看清了他的相貌,只見他生得濃眉虎目,鼻梁高挺,英氣非常。他袖子半挽在手肘之上,顯得胳膊上肌肉虬結(jié),一看就是個孔武有力的。
薛庭儴一眼過去就看見來人,當(dāng)即瞳孔一縮。
他看了旁邊招兒一眼,見她半垂著頭,心里松了一口氣。
可是來人還是看見他們了,眼睛一亮,揚聲喊道:“招兒?!?
招兒看了過去,頓時笑了:“姜武哥,你這是上哪兒?”
姜武勒緊韁繩,讓騾車停下來。
“我去鎮(zhèn)上,你們這是回去?下車吧,我送你們?!?
招兒猶豫道:“你不是還要去鎮(zhèn)上么?反正我們已經(jīng)坐上車了,你還是自去忙吧?!?
“我哪有什么事忙的,就是去老李那兒看看,本來我爹說明天去的,順道買些東西回去,這趟去不去都成。快下來吧,這車又慢又顛,還是我這車快?!苯湫χ袃赫f,渾然沒發(fā)覺牛車的主人臉都黑了。
見此,招兒也沒讓牛車主人停車,就從上面跳了下來。往那邊走了兩步,才想起來忘記了人。
她一面讓牛車主人停車,一面對薛庭儴道:“快下來吧,咱們坐姜武哥的車回去?!蹦敲硷w色舞的樣子,一看心情就很好。
薛庭儴的臉色卻有些難看,他看了招兒一眼,才慢吞吞地從車上下來了。
兩人坐上騾車,姜武趕著車往余慶村跑去。
“早知道今兒你要來縣里,我就讓你幫我把東西弄回來了。姜武哥我跟你說,我找了個買賣做,這買賣能賺大錢。我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不如咱倆合伙,是時對半分錢?”
姜武不是和招兒第一次做買賣了,認(rèn)真說來招兒以前四處收菜弄到鎮(zhèn)上賣,姜武給她幫了大忙。
招兒一個人跑到別村能收多少菜,再說了她也沒車,來來回回也不方便。但姜家有車,姜家祖上是獵戶出身,憑著這獨一份的手藝,姜家的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平時姜家的男人也不種地,家中的二十多畝地都佃出去了,只靠收租子和家中男人打獵掙錢??纱颢C也不是日日都去的,所以姜武不進山的時候很閑,于是便幫招兒收收菜什么的,說是兩人對半分,但姜武每次都不愿要這錢。
“不過我先跟你說好了,你若是不分錢的話,這買賣我就不找你做了?!?
招兒也不惱,只是有些委屈道:“那大伯母怎么能留下,她不是婦道人家?再說了,狗兒不會說話,我不看著些我怕他說了什么話惹怒了阿爺?!?
其實她的潛意詞不過是想說怕人欺負(fù)了薛庭儴,在場之人誰聽不出來。
薛老爺子瞪著她,他現(xiàn)在真懷疑這一切都是這個丫頭片子弄出來。狗兒那孩子他知道,是個悶葫蘆,怎么早不去墳前哭訴晚不去,偏偏趕著這個時候去。
想著以前這丫頭做出種種的忤逆事情,薛老爺子心中陣陣厭惡感??伤睬宄F(xiàn)在不是遷怒的時候,而是該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你既然想聽著,那就聽著?!笨跉馀c以往沒差別,可任誰都聽出了其聲音中的不滿。
招兒渾當(dāng)聽不出來,在一旁站下。
見此,孫氏也忙拽著薛青槐不走了。
“既然招兒都留下了,咱們也留下聽聽吧?!彼阒?。
薛老爺子頓時被氣得不輕:“既然想聽,就留下來聽?!?
于是所有人都留下了,包括四歲的毛蛋,甚至灶房里忙著的周氏,也借著擦桌子的幌子,留下沒走了。
偌大的堂屋,只方桌上點了一盞油燈。燈芯跳躍,影影綽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薛老爺子??伤麉s突然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他目光沉沉地在所有人的臉上環(huán)視了一下,最后落在薛庭儴的臉上。
“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想說說前陣子老大說要送孩子去鎮(zhèn)上學(xué)館的事。”
招兒莫名有些緊張,忍不住看了一眼薛庭儴,又去看薛老爺子。
大房兩口子心中一喜,他們就知道會是這件事,也不枉他們?nèi)虤馔搪暥嗳铡?
薛青山面上難掩喜色,他目光悲天憐憫地看了薛庭儴一眼,又去看了看其他人,最終還是落在薛庭儴的身上。
“狗兒啊,別氣餒。你比你俊才哥還是要差了不少,跟著大伯再學(xué)兩年,到時候家里也送你去鎮(zhèn)上念書。”
這種口氣在這種時候?qū)嵲谟行┨倘肆?,招兒嘴角掛著冷笑,就想說些什么,哪知卻被薛庭儴拉了一把。
薛青山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心中暗諷,這丫頭片子再難纏又怎樣,也就只能在這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上給人為難,逢上大事還是什么作用也不起。他皮笑肉不笑的,又對招兒道:“招兒啊,你也別氣,大伯知道你是個心氣兒高的,可心氣兒高也不能當(dāng)飯吃,你說是不是?”
屋里沒人做聲。
就在這時,薛老爺子突然氣急敗壞道:“老大,你說什么!”
薛青山不以為然:“爹,我這不是在勸狗兒別灰心喪氣……”
薛老爺子的胡子都?xì)舛读?,拿著煙鍋指著他:“用得著你勸,要去?zhèn)上念書的不是俊才,是狗子!”
這話一出,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屋里先是寂靜了一瞬,很快趙氏略微有些尖的聲音就打破了安靜。
“老頭子,你說啥呢,什么叫做要去鎮(zhèn)上念書的不是俊才?”
薛青山也道:“爹,你是不是糊涂說錯人了?!?
“你爹沒老糊涂,也沒說錯話,去鎮(zhèn)上念書的是狗子,不是俊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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