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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叫大青的騾子擺了擺頭,并打了個響鼻,那意思似乎在說,他敢克扣我口糧,我就消極怠工,讓他自己扛去。
招兒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大青說:“你瞧瞧,連大青都抗議了。”
姜武側(cè)首看著這個笑得肆意盎然的少女,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也幸好大青認路也溫順,不然指定將一車三個人都帶進路旁的溝里了。
后面的薛庭儴瞧見這一幕,臉黑得像鍋底。
他心中又是懊惱又是氣堵,他竟把姜武這個人給忘了。
在那夢里,姜武一直覬覦招兒。
姜武比招兒大兩歲,卻一直不娶,若不是招兒是他童養(yǎng)媳的身份,估計姜家人早就上門提親了。
即是如此,姜武也一直沒有死心,有一次甚至找到他面前,跟他說想娶招兒,讓他不要那么自私,放了招兒自由。還說會和招兒一起供他念書,將他當親弟弟看待,他才知道這件事。
他震驚又惱怒,同時也想起招兒一直不愿和他成親的事,誤以為招兒是不是和姜武有私情,便借父母之命強行娶了她,后來還是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才知道他錯怪她了。
這件事一直是兩人之間的傷疤,即使后來從不再提,卻是有了隔膜。之后他忙于舉業(yè),而招兒忙著做生意,兩人很久才見一次面,即使見面也很少再說話,直至他中舉后又赴京趕考。
夢里的那個他曾在招兒死后想過,若是當年他沒有那么卑劣,借著父母之命強求,是不是招兒就不會死。
可這種念頭就宛如蜻蜓點水,只是一閃就過,此時想來大抵他骨子里便是卑劣的,即使現(xiàn)在的他并不是夢里的那個薛庭儴,他也從沒想過要放招兒走。
她本來就該是他的,在他還似懂非懂的時候,就總是有人指著她說,這是他以后的媳婦,不是嗎?
“姜武哥,你還是看著些路吧,這段路不平,莫把我們都帶進溝里了?!?
薛庭儴的聲音很成功地打斷了姜武和招兒的說笑聲,就好像一個很不識趣的人突然出現(xiàn),讓本來很熱絡(luò)的氣氛突然就冷了下來。
招兒干笑了兩聲:“瞧瞧我,只顧跟你說買賣的事了,竟忘了你還在趕車。幸好大青聰明,不然指定摔了?!?
大青叫了聲,很是志得意滿的樣子。
姜武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少年黑黝黝的眼睛。這雙眼睛讓他莫名有些心虛,旋即他又理直氣壯起來。
他知道薛家狗子不喜歡招兒,還知道當初薛家二房兩口子起初是收招兒當閨女的,并不是童養(yǎng)媳。童養(yǎng)媳不過是村里人傳來傳去,再加上薛家二房兩口子臨終所托,才成了真。
不光如此,他還知道招兒只是拿對方當?shù)艿芸矗]有想與對方成親的意思。
少年無疑是瘦弱的,雖是俊秀,可面上還帶著幾分稚嫩。這樣的少年讓強壯有力的姜武莫名有一種居高臨下感,他爽朗一笑,渾然不在意道:“狗子別怕,你姜武哥天天趕車,閉著眼睛都能走回去?!?
薛庭儴沒有說話,抿著嘴角低下頭。
招兒見此,當即明白是不是狗子這稱呼讓小男人心里又不舒服了??擅鎸洌蓴[不出冷臉,只能笑嗔道:“姜武哥,我跟你說狗兒有名字了,叫庭儴,薛庭儴?!?
“這名兒倒是文雅?!?
“是呀,所以以后別狗子狗子的稱呼了,怪不好聽的?!?
說話間,車已經(jīng)到了余慶村。
姜武慣性繞到了村尾才停下,招兒和薛庭儴下了車。
“那買賣啥時候做?你說個時間,我到時候來接你?!?
“你明兒不是要去鎮(zhèn)上忙么,且那些衣裳也得收拾收拾,等我這邊準備妥當,到時候我去你家給你信兒?!?
招兒也是想著再過兩日就是薛庭儴和薛俊才比試之日,總要等這事過了,她才有心思去做買賣。
“行?!?
事情既已說定,便互相道了別。
姜武趕著車回家,招兒則和薛庭儴一起往家里行去。
一路上薛庭儴也沒說話,只是默默地走著。
招兒看了他一眼:“咋了?好像有些不開心的樣子,是不是方才姜武哥喊你狗子生氣了?他也不知道你有名兒了,我跟他說過,他以后就不會再這么叫了?!?
他強忍著心中的醋意,悶聲道:“你怎么和他這么熟?”
“你說姜武哥啊,咱不是打小就認識。你忘了黑子還是他家狗下了崽抱回來的,姜武哥人挺好的,給我?guī)土瞬簧倜??!?
薛庭儴沒有說話,停下了腳步。
招兒往前走了一段路,才發(fā)現(xiàn)他竟沒跟上。
她幾步又回來了,疑惑問道:“你到底咋了,怎么怪怪的?”
他憋著一口氣:“你可別忘了,你是有男人的人?!?
招兒先是一愣,再是瞅著他笑了起來。卻是只笑不說話,那模樣讓薛庭儴又氣又惱。
不用想,她肯定是沒想啥好的。
見他氣得白皙的臉一片通紅,招兒忙道:“好啦,別氣,我知道我是有男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