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步又回來了,疑惑問道:“你到底咋了,怎么怪怪的?”
他憋著一口氣:“你可別忘了,你是有男人的人?!?
招兒先是一愣,再是瞅著他笑了起來。卻是只笑不說話,那模樣讓薛庭ㄓ制幟鍘
不用想,她肯定是沒想啥好的。
見他氣得白皙的臉一片通紅,招兒忙道:“好啦,別氣,我知道我是有男人的人?!?
她話音里帶著揶揄的味道,明知道她是哄自己的,他心里還是突突地跳了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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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重申了下:“我也是為你好,免得被村里人看見了說三道四的?!彼劬]有敢去看她,而是盯著一旁的地上,理直氣壯中又帶著幾分心虛。
見他像個大人似的交待自己,白皙的臉龐,還略帶稚氣的臉,不知怎么招兒就想去揉他腦袋。
她也這么干了,同時道:“好好好,你說得都對,我都聽你的?!?
他頓時更氣了,還有一陣無力感和氣餒感上了心頭。
她為什么總拿自己當小孩子看待!
次日一大早,招兒和薛庭統(tǒng)雋嗣擰
到的時候東籬居剛開門,薛庭ㄈチ俗蛺炷羌渚皇壹絳椋卸慈チ似套雍竺嫻腦鶴永鎩
她和陳老板商量了,借用這地方收拾衣裳。之前招兒看過那些衣裳,都是舊衣,既然想賺錢,東西賣相不好可不行,所以她今天來主要就是干這活兒。
她將鋪子里用來曬書的竹席借了,將那一大包衣裳都倒出來,先按男女式分類,又按質(zhì)地、厚薄分了幾堆,然后才開始逐一檢查衣裳上是否有破的地方。
若是哪兒破了洞,她就用帶來的針線縫上。招兒的針線活兒還算不錯,繡花啥的不行,縫縫補補做件衣裳啥的沒問題。
她好不容易才清理了一堆,瞅著外面日頭正好,便去院中井里打水。井上有轆轤,打水很方便,招兒打了一盆水,將衣裳泡在大木盆里,抹了皂角水搓洗著。
洗完漂洗干凈,這時廚房里的米湯也煮好了。
陳老板他們雖不在鋪子里做飯,可總要一個地方燒水煮茶什么的,所以這鋪子里也開了火,招兒就借了灶頭煮了一大鍋米湯。
她將熬好的米湯端出來,倒入木盆中,又往里面添了一些水,微微有些燙手最是適宜。方將洗干凈的衣裳都倒了進去,用一根棍子不停地攪拌著。
攪勻了,放置半盞茶的時間,將衣裳從木盆里拿起,重新打水漂洗一遍。
這就是所謂的漿洗衣裳,漿洗過的衣裳服貼筆挺,只要不褪色,看起來就像新的沒區(qū)別。有些講究的人家還會熨斗燙一下,不過礙于沒有那個條件,招兒并不打算這么干。
這期間陳老板進來了一趟,見招兒忙得熱火朝天,指著這晾了一院子的各色衣裳笑道:“你這倒好,把我這里當自家地方了,本來是風(fēng)雅之地,如今讓你弄得倒像是漿洗房?!?
時下有漿洗房這種地方,有些人家不想在家洗衣裳,就會將衣裳送去漿洗房里洗。價錢不貴,還省時省力。
知道陳老板這是與自己說笑,招兒也湊趣道:“經(jīng)得陳叔這么一說,倒是又給我開了竅,等哪天我沒生意做了,就去置辦個漿洗房,到時候陳叔把衣裳送來,我不收錢給你洗?!?
“你這丫頭啊,真是個生意精?!标惱习鍝u頭失笑,回前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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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都能心無旁騖,今兒倒好,他總是有意無意去看她。
看她來回在院子里搗騰來搗騰去,看她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生氣盎然的臉,看她額頭上的汗珠,全然沒有抄書的心思,一上午才抄了兩頁不到。
陳老板走進來看了看,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招兒:“攤上這樣一個女子,也算是你小子有福氣。”
薛庭揮興禱啊
陳老板又道:“對了,你學(xué)業(yè)到了哪一步?”
“四書都已學(xué)完,卻是只會讀,不會解。”
“只會讀不會解可不行,既已入大學(xué),當開始學(xué)著明經(jīng)。不過那種鄉(xiāng)野村塾,許多塾師自己都一知半解,也教不出什么東西來。你無事時可多看看《四書章句》和《朱子集注》之類的書籍,雖也不能讓你完全明經(jīng),但多少是有些幫助的。最主要還是要找一所好學(xué)館,有好的先生為你指點迷津?!标惱习逯更c道。
頓了一下,他又說:“我聽招兒說想送你去清河學(xué)館,與其花大價錢去那種地方,我倒是建議你不如去清遠學(xué)館。”
“清遠學(xué)館?”薛庭ㄣ讀艘幌碌饋
陳老板以為他不知,或是也像那些俗人聽了什么流蜚語為假象所蒙蔽,道:“這清遠學(xué)館是湖陽鄉(xiāng)年代最為久遠的學(xué)館之一,曾也是享譽整個夏縣,當時咱們鄉(xiāng)里每年過縣試的有半數(shù)都是出自清遠學(xué)館,其中考中秀才的也不再少數(shù)。只是這幾年因那清河學(xué)館異軍奮起,顯得有些沒落罷了?!?
陳老板聲音低落,似是無限感嘆,忽而又轉(zhuǎn)為高昂,頗為激憤:“世人皆重名利,又易被假象所迷惑,殊不知是那清河學(xué)館是使了投機取巧之法。那館主高有志仗著和胡縣令是干親,趨炎附勢于他,朝廷撥到縣中扶持當?shù)厣鐚W(xué)、村學(xué)的銀兩俱都流入清河學(xué)館,兩人坑壑一氣,中飽私囊。
“而清遠學(xué)館的館主為人正直,不愿與之為伍,再加上清遠學(xué)館本就對寒門子弟有頗多優(yōu)待,無了這筆銀兩補貼,只能勉勵支撐。主持縣試的縣令都對清河學(xué)館另眼相看,連帶想入學(xué)的學(xué)童也都涌向那處。此消彼長,近些年清遠學(xué)館的名頭才漸漸衰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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